按照單經的說法,居庸城應該撐不過五天,也就是說,要救公孫瓚,還剩下了三天時間。就算於禁今天就徹底解決騫曼,兼程趕往戰場,應該也是來不及救人的,若是還在靈丘城,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看出李十一神情不對,紀靈向一同出帳的同僚告了聲罪,然後扯著李十一,正要問問詳情,卻見帳門一掀,一身戎裝的於禁緩步而出。
“文則將軍。”二人趕忙見禮。
“無妨。”於禁點頭回禮,直截了當的問道:“李校尉此來,要傳達的應該是主公的促戰之意吧?”
“不敢相瞞,實際上……”李十一和於禁很熟,知道對方性情風格,也不多作寒暄,當下將單經求援和之後軍議上的種種,如實向對方稟明。
“原來如此,居庸城危急……”於禁微微頷首,沉吟道:“以主公的本意,應該是要救的,但眾人之議,也各有其道理。李校尉既然來了,主公應該是有了決斷和對策吧?”他皺皺眉,聲音壓得更低:“他不會又要……”
“這次確實沒有,主公隻是一時不決,並無以身涉險之意。”李十一知道於禁的意思。一般遇到這種情況,王羽八成會突出奇兵,身先士卒,憑借個人勇武扭轉局勢。
不過,還是那句話,現在青州家大業大,猛將如雲,就算冒險,也應該太史慈、趙雲他們上,王羽這個主帥,還是坐鎮後方最讓人心安。
“既如此,主公的意思,禁已明白了。”於禁點點頭,放下心思的樣子,倒把李十一給弄懵了。
他這次出來傳信,從王羽那裏得到的命令十分模糊,就是讓他們幾個設法聯係到於禁和趙雲,確認兩軍所在的位置後,酌情將詳細的軍情通報給二將。
具體要做什麼,需要他們做怎樣的配合,最終達成什麼戰略,具體的內容一概沒有。對主公對部將賦予的這種近乎無條件的信任,李十一也很感動,但這無助於他弄明白王羽的用意。
結果,於禁一聽完他傳達的信息,就明白了,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李十一很慚愧,覺得自己不夠稱職,明明他一直都伴在主公身邊,大小軍情都有經手,怎麼還沒人家文則將軍領軍在外弄得明白呢?
他茫然了,於禁卻有條理得很,想明關竅,他繼續問道:“李校尉,主公是需要回信,還是……”
李十一收斂心神答道:“主公命我隨軍參讚,以備將軍垂詢。”想了想,他終於還是沒忍住,遲疑問道:“文則將軍,您說您明白主公的意思了,到底……”
於禁嗬嗬一笑:“李校尉,你這是當局者迷啊。主公用人向來秉承用者不疑,疑者不用的原則,他將西線委托於某,就是相信某的判斷和軍略。此番,他遣汝來通報軍情,無非是想告訴某,此戰已到最後關頭,不須考慮太多,也無須留力,能戰則戰,以盡快將兵鋒指向居庸城為上!”
“……”李十一聽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王羽大費周章的傳令,竟然是這麼個意圖。
但回過頭來,仔細想想王羽的行事風格,他覺得於禁說的確實大有可能,三路大軍若能齊齊高歌猛進,沒準兒能令得鮮卑人不戰自退,兵不血刃的解了居庸之圍。
“那現在……”
“騫曼已是土雞瓦狗,李校尉既是使節,便如主公耳目一般,且看於禁半日破敵,全殲胡虜在此!”說到這裏,一向沉穩的於禁也有了幾分神采飛揚的神色。
李十一知道,這大概就是主公的信任,引起的積極作用了。
下一刻,果聽於禁低聲吟哦道:“大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必行,計必從,禍福共之,此生若此,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