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太過突兀了,嚇得小護士有些害怕,嗓音也小了幾分,“你到底是不是病人家屬啊?”
唐小米麵色發白,垂眸咬著唇,一言不發。
沈卿慢吞吞的將目光落在唐小米臉上,他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
“唐小米!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護士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多嘴了,也不敢多耽誤了,電梯門一開,連忙溜了出去。
本就是深夜,用電梯的人不多,隻剩下唐小米和沈卿兩人。
唐小米揚起臉,淡笑道:“什麼怎麼回事?不過是拿掉了一個不該有的孩子罷了,再說了,這和你沒有關係!”
唐小米臉上的笑風輕雲淡,她的話更平靜到好似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沈卿甚至不敢去直視她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口滌蕩著一股濃濃的壓迫與窒息感,幾乎要將他給逼瘋了。
他失了控,將唐小米壓在電梯的牆壁上,大聲質問著,“是我的孩子對不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我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你怎麼能這樣狠心?!”
沈卿的臉色扭曲了,他的瞳孔顫抖著。
唐小米隻覺得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震得她有些耳鳴,她甚至聽不清沈卿在說什麼,隻是覺得他的瘋狂有些好笑。
“知情權?沈卿,你不覺得有些好笑嗎?就算是你知道了又如何?怎麼?難道你能娶我嗎?你不要忘了,你的心裏心心念念的人是眉姐,我這是為你好,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拿著孩子去要挾你!”
唐小米滿臉諷刺。
從她拿掉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不再卑微。
他的眼裏沒有她,心裏更不會有她,她再多的糾纏,對他來說都是負擔。
所以,何必呢?
她的孩子,不會在沒有愛的氛圍下出生,哪怕她是愛沈卿的,她也不會獨自撫養這個孩子。
沈卿心口難受的厲害,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密閉的盒子裏,密不透風,幾乎窒息。
他捏著唐小米的手緩緩滑落,他深深的看著眼前消瘦的唐小米,她的眼神幹淨澄澈,平靜無波。
他卻不敢對視,他倉皇垂下頭,一個字沒說,踉蹌的出了電梯門。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唐小米靠著牆壁緩緩滑在了地上,她抱著小小的,消瘦單薄的自己,默默流下了眼淚。
薑汁像是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有一個溫柔美麗的母親,她以一個嬰兒的姿態被母親抱著,母親摸著她的小臉,逗弄著她。
“我們家寶寶真漂亮,長大肯定是個大美女!”
“寶寶,你要快快長大哦,媽媽給你買最好看的裙子,帶你去全世界各地玩耍好嗎?”
……
她好溫柔啊!
媽媽……
薑汁貪戀著這種溫暖,不願意醒過來。
從小到大,她肩負著照顧弟弟的責任,媽媽生小鬆難產而死的那一天,她永遠記得。
她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爸爸抱著哇哇大哭的小鬆在病房門口站了很久很久。
小小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手無助的拉著爸爸的衣角,陪著爸爸站著。
直到……媽媽被推了出來,她的身上蒙著白布。
醫生說:“很抱歉,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