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與流雲相遇,羞紅了麵頰,黃昏卻慵懶,令人發困。
且說遠古天地不分,萬物無目無耳,不成聲色,盡籠罩於晦暗間噬取地脈深處血肉苟活。如此不曉不明地掠過。忽一日混沌間一道裂山般震響,一痕裂縫從混沌中撕裂,將天地分割。移時不過半頃,漆黑中刺破一束不可述說之物。生靈訝異那從未見過之物,更驚詫原來它們本有明亮的雙眸。
目光所及是廣闊大地,大地上矗立著一具巍峨背影,它的背脊若群山,發絲若密林,肌肉宛如那些崩裂的巨石蟬聯。隻見他緩緩轉過麵頰,朝向日光,張開嘴一陣怒吼,連地脈也為之顫抖,也是如此,生靈才知曉......
“我是sb!”
一陣哄笑打破原本沉浸的氛圍,自然也擾了“說書者”的興致。大加批判之後,肇事者被攆出,哄鬧的氣氛才逐漸消退。
“繼續!”說書者正了正聲,說。
“生靈才......”
不出意外的鈴響。
學生一哄而散。放學的光景總是壯觀。
今日晚霞甚豔,許多學生家長都拍照留念,街道幾乎被駐足高舉相機的人占滿。當然也不乏隻目光一瞥。
攸匆匆抬過頭,似乎這風景於他並沒有什麼特別。他的腳步不止息地離去,與人流相對。
攸計算著今夜的遊戲,腦海中早已幻形那美好場景。於是步伐更加輕盈,也更加遠去那如畫晚陽。
人群皆與他背對而行,加之今日駐足留念的人不在少,家的方向似乎愈發遠去。
攸心生煩悶,總想要破口大罵,但礙於人群熙攘且燥熱,隻不過在心中悄然做勢隨之便罷。攸用右肩頂著前方人群,想要從任何一個縫隙中溜走。雖然逆水行舟,卻總歸還有些效應。
攸並不注意頂去的是何人,也許是人群間過分窒悶,攸抬起臉透氣,偶然便與一位陌路人相視。人群中對誰的一瞥都不算稀奇,可這一秒不到的時間,攸對著那隻眼竟無故冒出冷汗。
然而人群腳步不息,那一瞥不過頃刻消失在晚霞的溫和裏。攸若不是早些回過神,怕先前的努力都會白費。
凶神惡煞。攸對那眼神作了評價後便不再理會。
手指敲擊著沒有律調的琴鍵,唯一的光照亮整個房間和一張冷俊的麵容。床頭的鬧鍾仔細便能聽見,但卻很難靠近,因為踩在過道上就無法避免會發出掩蓋鬧鍾的聲音,就連床上也被一股迸發著惡臭的東西籠蓋。
攸從肺裏長出一口氣,隨手摘下耳機,耳朵已經在長時間耳機的摧殘下變得透紅。
攸的眼睛呆滯的盯著亮的刺眼的屏幕,鼠標在裏麵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像做了一個艱巨的決定一般,攸關掉了他的“樂器”。攸脫力靠在椅子上,疲憊的眼這才找到機會合上。
那雙眼睛真的很可怕,對嗎?
簡直就像,就像一個......我說不出來,那雙眼睛我從來沒在其他地方看見過,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是眼睛......
仿佛置身宇宙間,沒有重力地回旋著遊蕩,沒有星星,沒有太陽,連石頭也沒有,僅是在一個無光無彩的空間裏,僅知曉自己在旋轉。要飛向哪裏,從哪裏來。
掙紮,無力的掙紮。這空間無法逃脫,像是量身定製的牢籠,知曉你一切的弱點。如一條在沙漠的海魚,無力的殘喘。
睜開眼、睜開眼、睜開眼、睜開眼......睜開!
一道朦朧光亮刺開眼瞼。攸的眼像流血般鮮紅,它們呆滯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不過是一張冰冷的屏幕,上麵顯示著“失敗”,攸的手仍然放在“琴鍵”上,看鬧鍾,似乎他才昏厥過去一會。不過腦袋霎時傳來的疼痛和暈眩讓他並不慶幸可以再多玩一會。
他關掉了電腦,靠在椅背上,然而此時眼珠傳來的疼痛卻讓他無法合上眼瞼,盡管他已經感覺到心髒傳來異常的跳動。
他吃力地從椅子上站起,雙腳從汙穢的縫隙裏走過。此刻心跳卻愈發急促,讓他感到呼吸困難。他走到門前,左手抓住門把的一瞬間,他簡直立時就要倒下。
急促的喘息,令人不安的心跳,似乎這些都無法阻擋他拉開這道漆黑中的一道門。
攸在門前站立,宛若死屍。攸的雙眼在黑暗中抬起,驀然瞥向緊閉的窗口。
攸從嘴裏吸入一口氣,隨後便按下門把。
睜開!
攸猛然睜開眼,那人早已被人流推到不知何方。攸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走不走啊,別在這擋道噻。”
攸目光朝向眾人瀏覽,卻仍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人群依然像萬馬奔騰,很快便將攸早些做的努力白費了。
攸再無法向前挪動,隻能隨著人流的方向去,朝著如畫的晚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