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魏醒在海德堡安頓下來，蔣弘杉也開始了一段平靜無波的求學生活。醫學生課業繁重，但蔣弘杉卻甘之如飴。
莫裏斯與魏醒一見如故，偶有閑暇，三人便聚在一起，深入山林，盡享野趣。時間因此過得飛快，轉眼到九月末。
腫瘤病因學的課堂上，一名身材瘦削，須發皆白的老教授對著講台下的學生們提問道。
“好了，現在有哪位先生能告訴我，為什麼腫瘤專科檢查要包括淋巴結的檢查？”
蔣弘杉抬起頭，看見一名坐在他前麵的學生率先舉起手。
“施瓦茨先生。” 齊姆遜教授點頭說道，示意他可以做答。
“因為，淋巴道轉移是腫瘤轉移的最重要的途徑之一。”這名姓施瓦茨的學生有些拘謹的答道。
“很好，您請坐。”齊姆遜教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繼續他的授課。
“正如施瓦茨先生所言，一般來說，淋巴道轉移是腫瘤轉移的早期行為。腫瘤的淋巴道轉移一般會首先到達引流區淋巴結，在臨床上可以用於尋找原發腫瘤。”
蔣弘杉一邊聽講，一邊對照書本完善自己的聽課筆記。
“這時候如果得到確診，治愈的可能性會大大提升。”齊姆遜教授的聲音低沉卻充滿力度。
蔣弘杉在淋巴結檢查這幾個字下重重的畫了兩條橫線。
下課了，齊姆遜教授站在講台上整理著自己的講義，學生們魚貫從他眼前走過，一個人卻突然停了下來。
“教授。”蔣弘杉站在講台下，恭敬的對著台上的人喚道。
“蔣先生。”齊姆遜教授停下手中的動作，“您有什麼事嗎？”
蔣弘杉點點頭，一邊打開自己的筆記本，“我有問題，關於您課上提到的那個案例。有些細節，我不是很明白。”
“您請繼續。”齊姆遜教授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眼鏡。
蔣弘杉點點頭，拿著筆記本的手又努力往前湊了湊。
“這名患者，兩年前發現右側上臂近腋窩處腫塊，但無任何不適，一個月前出現瘙癢感，在外院進行了手術切除。術後病情卻沒有好轉。轉院後，X光檢查發現右乳目前未見明確占位征象及異常強化，左乳外上片狀均勻強化。”
蔣弘杉一邊說，一邊翻了一頁。
“我認為，這些症狀均符合隱匿性乳腺癌的表現。原發病灶很小，往往位於乳腺外上方或其尾部，臨床不易察覺。”
“是的，但是您忽略了一點。”齊姆遜教授一邊說，一邊拿過蔣弘杉的筆記本往前翻了一頁，“這裏，您也記錄了，在體格檢查時，發現左側頸後三角淋巴結直徑＜1cm，右側腋窩下淋巴結2枚。”
蔣弘杉恍然大悟。
“所以結合病史，應要考慮汗腺癌可能。”*1齊姆遜教授總結道。
蔣弘杉收回筆記本，他抬頭望著齊姆遜教授那雙充滿睿智而又溫和的雙眼。
“明天早上，我要在醫院對這名病人施行右側腋窩淋巴結清掃術。”齊姆遜教授微微一笑，“你可以來觀摩學習。”
蔣弘杉一愣，他興奮的點點頭。
“謝謝教授！”
蔣弘杉穿著無菌服，站在手術室外，目送著剛剛結束手術的病人被送回病房。
無影燈滅了，但蔣弘杉的眼睛裏卻好像燃起了一把火。
手術室的門開了，齊姆遜教授穿著手術服，滿身鮮血的走了出來。兩人視線交彙，蔣弘杉微微點頭，恭敬道:“教授。”
齊姆遜教授點點頭，他還帶著膠皮手套和頭套，白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格外有力。
兩人一起走進手術室旁的房間，兩排洗手池麵對麵位於房間中央，左側擺著鐵質的，一律漆成淡灰色的鐵質衣櫃，右側牆壁上則嵌著幾塊鏡子。手術開始前，眾位醫生便是在這間房間進行裏更換手術服，並進行必要的滅菌操作。
蔣弘杉脫下無菌服，折疊整齊放在一旁的金屬托盤中，等待護士收取消毒。
齊姆遜教授也同樣褪去了手套口罩，他擰開水龍頭，一邊仿佛自言自語般的開口說道:“每次做手術，我都會想起我第一次進手術室時候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