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終,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物鹹寧。咦——離夕!”
厚重的書準確無誤的襲上一個烏黑光亮的腦袋。
“哎呦。”後腦的疼痛驚得我立刻站了起來,迎麵吹胡子瞪眼的老頭,不是二長老是誰?
顧不得摸摸猶在疼痛不止的後腦勺,我筆直的站定,極為真誠的注視著麵前的老頭:“長老,離夕在此…”
“在此?哼,身在神不在!不孝劣徒!”
“長老此言差矣。”我真誠的注視著他那堪比綠豆卻晶瑩瓦亮的小眼睛:“神絲所遊,皆是宇宙洪荒,夢中所念,俱是天地岐黃,徒兒身在此,神也在此。”
“你——還敢狡辯,我且問你,乾,元亨利貞,何為其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上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
“龍德而隱者,不易乎世,不成乎名。世而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乾龍也。”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
“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哼,亢龍且知有悔你卻不思悔改,今日課畢將八八六十四卦謄寫八十一遍,也好讓你知道什麼叫九九歸一!哼!”
說罷一掃袖擺,氣急敗壞的踱了出去。
“九九歸一?哈哈,我看你抄完之後就變成九九歸西了!哈哈…”
“滾。”
將那厚厚的書毫不留情的砸過去:“念奇你是不是有皮癢癢了,嗯?讓我幫你鬆鬆?”
“泥菩薩說什麼大話,二長老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我昨夜觀星辰,明天定是個豔陽天。我等著看明日烈陽如焦美人汗若雨滴的好戲,哈哈…”
撫了撫一塵不染的衣角,念奇大笑著走了出去。
大師兄一言不發的收拾好東西,三師姐投給我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啊——這個該死的臭老頭!”
我無奈的翻開那厚厚的《乾坤萬象》,手指挑了塊小巧的鬆煙墨細細的磨了起來。
恍惚間又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天,我從沉睡中醒來,入目的是散發著淡淡香味的鏤空雕花黑檀床梁,朵朵菖蒲靜靜地綻放,飛蝶繞繚如夢如幻。
我靜靜的看著自己伸出的雙手,白皙嬌嫩的皮膚,修長且軟硬適中,美好的不似男子。但是,這的確是一雙男子的手。
我竟然,附身到一個男人身上!想到這,不禁又是一陣苦笑。
剛開始的震驚已經淡去,一年的時間,我也已經適應了這副美好的不下女子的男子身體。
這是個柔媚異常的少年,五官精致,一雙星光燦爛的眸子深邃如淵。
這便是我,離夕今世的樣子。
“墨色太重,濃厚過度已經不適合書寫了。”
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撲鼻而來一陣淡淡的梨子清香。
“二師兄——”我委屈的撅起小嘴:“我明明都默下乾卦了,那老頭為何還罰我?”
“你那點小聰明能瞞得過精明的二長老?偷看你三師姐的書,還有臉跟我叫苦?”
他輕輕笑笑,摸了摸我的腦後:“還疼嗎?”
“腦袋不疼我心疼啊。”無奈的拍了拍晦澀難懂的《乾坤萬象》,明亮的眼珠眨巴眨巴的看著他:“九九歸一…”
“總該讓你長長記性…”
“師兄……”
“我幫你謄九遍,隻能這麼多了…”
“二師兄…”
“十八。不能再多了…”
“簡…”
“二十七。你總該自己學點知識的。”
“簡,我的頭好痛…”
“三十六……”
“謝啦,我的二師兄最好了!”
簡很受用的又摸了摸我的頭發,笑的一派春風。
我也很開心的拍拍他的肩:“我先走了,記得今晚上把三十六遍交給我啊。”
“你去哪?”
“還有四十五,我去找三師姐,晚膳不用等我了…”
簡無語的望望天,你這個風流胚子,什麼時候能安生點啊。
看著蹦蹦跳跳的離夕歡快的跑出去,簡會心的笑笑,也罷,起碼你還能呆在我身邊,能看到,能摸到,能感覺到,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太多了……
呃……離夕,你又跑錯了,你跑的那邊是雅馨閣,你三師姐的寒月樓在東邊……
紫竹聲動,竹葉搖擺,沙沙的響聲不絕於耳。天空半明不明,一片金黃的雲霞染上幾分朱紅,映的天空壯闊斑斕。
半空中銀絲縷縷,輕飄飄的垂下,妖嬈的隨風飄舞。
愜意的倚在竹枝上,纖細高挑的竹枝在他身下竟然一動不動,仿若連片片竹葉也未受到壓迫。俊美異常的男子伸展了一下拳起的腿,看著沐浴在金色陽光下奔跑的少年,薄薄的嘴唇輕輕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