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局促的坐在飯桌旁,瞪著圍著玄色漆花楊木圓桌坐了一圈的眾人,不由得再次放輕呼吸。
好詭異,真的好詭異!
流夜已經梳洗過了,換了鳳舞的一件白底藍紋雙魚出水緞麵袍子,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低眉斂眼,麵前擺著各色粥點一樣未動。
再看鳳舞,他二郎腿一翹,身子往椅子上一倚,手中捧了杯白玉茶盞,裏麵是上好的碧樹春,氤氳茶香四溢,他像是沒聞到一般,隻拿眼睛靜靜地瞅著盞中水波蕩漾。
我不由的打了個顫,他那雙眼睛,沒了往日的輕挑,看起來,危險的很。
轉頭,看向坐了我身側的二師兄。連打顫的力氣都沒了。
他那溫溫潤潤的眉眼低垂,與往昔並無二般。那笑容晏晏的嘴角也像平常一樣勾起小小的弧度。可是,他手中筷子不停,緩慢卻連續的夾著盤中的翡翠芹香蝦餃皇。
他眉頭一動,像是感應到我的目光一般,正要將頭抬起。我趕緊的將目光撇開,開什麼玩笑,這種情況下與二師兄對視,我可沒那種膽量。
他筷子不斷夾起的,正是他平日裏最討厭的芹菜!別說是吃了,就連聞上一聞都惡心得慌。
記得當初幽穀的廚子也曾經做過一道醋溜芹絲百合盞,那道菜好吃的很,因此我連著吃了兩天,也就是這兩天,每次都陪著我吃飯的二師兄,一次都不見他的影子。
為此我還鬱悶了好久,生怕哪裏做錯了讓他惱了我以後都不理我了,結果從師父那知道,原來我這仙人一般的二師兄,偏偏對食物挑剔的很。不吃芹菜,不吃香菜,蔥蒜什麼的一律不吃。
唉,好好的一頓早膳,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恐怕這整桌人,唯一正常點的便是念奇了吧。
我轉頭看向坐在我右手便的念奇。他笑得好不開懷,飯量也是不一般的驚人。滿桌子的人,就他吃的風生水起不亦樂乎。
“這個……”我輕咳兩聲,引來眾人的目光。
眼光瞟啊瞟的落在流夜身上,我仔細思考著如何措辭,弱弱的問道:“那個…傳說中的醉月……”
眾人眼光一眨不眨,從各個方向環視我,也沒有任何人有想要搭腔的念頭。
我雙手交疊,在桌下使勁的握在一起,努力掩飾自己的心驚膽戰,硬著頭皮繼續說:“醉月公子,真的是流夜嗎?”
他晶瑩清澈的眼眸瞥了我一眼,旋即垂下,再次像個無生命的陶瓷娃娃一般坐著不動。
滿桌再一次寂靜無聲,我尷尬的笑笑,為什麼沒人理會我的問題呢?
過了一會,流夜輕輕開口,聲音一如往常的細弱,尾音顫顫:“你,以為呢?”
這個……我仔細思考思考,輕輕開口:“如果光論外貌的話,好像是跟醉月公子的描述很像。但是……這個采花賊的稱號——”
我尷尬的瞅了瞅他,漂亮安靜的臉龐,這樣的麵貌還去采什麼花啊,不被別人采就不錯了。
“誰告訴你——”他兩腮暈紅,輕咬著嘴唇:“說告訴你醉月公子是,是采花賊的?”
咦?我愣愣的瞅了瞅鳳舞,難道我一直理解錯了?醉月公子不是采花賊?
可是,回憶鳳舞當時描述時笑的好不浪蕩的語氣,以及那一句打油詩:月下流光閃閃,帳內嬌紅點點,美人雪膚相映紅,蛾眉翹首盼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