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關明媚,群鳥輕啼,於清晨的寂靜中顯出幾分熱鬧。
唉,我歎了口氣,越發的覺得自己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將錦被揉搓成一個大團,將腦袋深深的埋在被子之中。
煩啊,煩啊!出穀已經有幾天了,也不能永遠都住在鳳舞這裏吧。還是要自力更生的,可是說到這自力更生,我能幹些什麼呢?
我擺著指頭細數,武功不成,開不了鏢局,文采不行,當不了夫子。跟師傅學了些日子的天象八卦,可是也隻是懂個皮毛而已,總不能給人看命算卦吧,那跟騙子有什麼區別,還不如讓二師兄去開醫館呢!
想到二師兄,我心中又是一陣刺痛,連著臉上也覺得火辣辣的難受。又是委屈又是難過,還有些覺得失了麵子的感覺在裏麵。
唉,還不如讓念奇去掙錢,好歹他幻術大成,師傅教的各方麵知識也學得比我多。
可是,思及念奇,我心中也有些異樣。他這個人好生奇怪,明明那麼討厭我,討厭到連碰一下都覺得難以忍受。為什麼又會來跟我說些二師兄的壞話。而且,我臉上泛紅,他那麼理直氣壯的說我喜歡二師兄。
我明明是一副男兒身啊,為什麼這一個個的都不把我當成男人,雖然這張臉雖然柔媚了些,但明顯的就是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啊!
“你——你這是要把自己悶死嗎?”
細細弱弱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好笑與局促。我一翻身,正看著站在我床前的流夜。
他今天穿了件白袍,上朵朵麵牡丹盛開,用金絲繡線一點點輕勾,行動間金光閃爍,襯得人婀娜妖嬈,正是初見時他穿的舞衣。
他手中提著個不大不小的飯盒,兩手緊握,有些害羞的遞給我:“不是我要來的,是,是念奇公子偏偏讓我送過來的。”
我伸手接過,看著他那張白裏透紅的臉頰,嬌嬌柔柔躲閃撲朔的清澈眼睛,忽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生出幾分玩味之心:“你的意思是說你本來不想給我送飯的是吧。”
我故作受傷的推了幾下飯盒:“既然本來就是勉強你來的,這飯我就更不能吃了,你拿回去吧。”
“不是,不是這樣的。”他急急忙忙的解釋道:“我,我隻是——咳咳。”
他忽然開始咳嗽,聲音嘶啞,漲的臉色通紅。我連忙給他輕拍後背:“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我去給你端杯茶水。”
他忽然抓了我的手,掩住口中的咳嗽,斷斷續續的說:“簡公子,不讓,不讓喝茶水。”
茶水也不能喝?我皺了皺眉,扶著他坐在我床上:“那想來是為你好的,你稍等一下,我找丫鬟給你拿些熱水。”
剛一出門,便碰上站在我門口的唐宣。她今日打扮的尤為素淨,雙手抱胸,隻那一雙冷冷的大眼睛瞅著我。
她手中捧了個圓耳雙鳳銀壺,裏麵熱氣繚繞。
她將那壺往我手裏一放,語氣森然:“我就知道,碰上你準沒有什麼好事。快去給公子倒水,公子隻能喝這個。”
我怒瞪著她,想起昨天的事就恨得牙癢癢:“要伺候你家公子,也是你這樣的丫鬟的責任,憑什麼我去,你怎麼不去?”
她銀牙輕咬:“狐媚胚子,你以為我不想去,要不是——”
“你說誰是狐媚胚子?”我雙眼輕眯,兩隻手握的銀瓶嘎吱嘎吱輕響:“你再說一遍試試。”
“不就是你,不就是你才害得——”
“唐宣!”
一聲輕喝,瞬間白了唐宣的臉。流夜臉色煞白,卻掩不住口中的低咳:“你,你在,胡說什麼?”
“公子。”她眼中瞬間流過悲傷,從我手中奪下銀瓶:“公子你的咳嗽又犯了,快些喝些熱水。”
流夜就著她手裏執的銀瓶喝了幾口,果然咳聲見小,唐宣高興的一舒眉,看的我眼中刺痛。
“離夕——”流夜剛放下瓶子,眼神緊張的放在我身上。
“嗯,好些了?”
我輕笑:“既然好些了你就回去歇著吧。”
流夜修長的手抓在我的手腕上,語氣急促而緊張:“可是,可是我今天來是要——”
“你身體不好。”她朝他笑笑,將他抓在我手腕的手輕輕掰下,推開。
“你住的地方離我這太遠,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再來了。如果有什麼事讓下人吩咐幾聲就好,你安心歇著吧。”
他臉色又是一白,這次,連血色都沒了幾分。眼中光彩倏然消散,像極了了無生氣的娃娃。
我心中一痛,卻掐著自己的掌心逼著自己露出幾分笑意。
我轉頭,不忍再看他那張蒼白的臉,朝著唐宣道:“還不扶你們公子回去!”
她往日裏明媚的臉上盛著幾分悲傷幾分不解,還有幾分消不散的恨意。唐宣輕輕攙著流夜的胳膊,語氣溫柔:“公子,我們回去好嗎?”
說罷,也不待流夜反應,攙著他便順著來時的路返回。
兩人漸漸走遠,我輕輕閉上眼:對不起了流夜,是我自私。可是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卷入這場紛爭中。唐宣那深深的恨意,總是有原因的。雖然我並不知道具體的事,但那原因恐怕隻能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