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薄薄一件襯衫到大羽絨服,傅深感覺自己像是熬過了多事之秋,迎來了最凜冽的寒冬。
頂著大雪進到校園的時候,花壇最中央的那棵近百年的迎客鬆倒了。
許多學生頂著風雪艱難前行,見到眼前場景驚呼片刻後,有值日的學生提醒傅深和路過的同學:“傅老師,雪下的太大了,迎客鬆都被吹倒了,你們路過的時候小心一點。”
“同學們不要逗留,你們趕緊回教室!”
突然從教學樓走過來幾個穿著黑色大襖的領導,為首的那人正是沈大海。
“校長好,校長好。”同學們紛紛和他打招呼。
在遭到斥責後,一個個溜得比小雞還快。
傅深體重就輕,又剛生過一場大病,拎著公文包爬的有些吃力,幾乎是走一步就被風吹得退後了兩步。
維持好現場秩序後,沈大海安排了幾個身量大的男老師護送進校園的學生回教室,自己快步走到傅深跟前。
頂著風雪,傅深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窘況,艱難站定。
沈大海:“傅老師今天銷病假了?”
“什麼?”隔著風雪,傅深幾乎聽不見沈大海的聲音。
於是沈大海提高了嗓音,一大嗓門中氣十足地朝她喊;“你老公呢,他死哪去了?無業遊民一個,他整天到晚都在忙些什麼?這麼大的雪,不能送你到教室嗎?”
什麼?
但是這會兒傅深是聽清楚沈大海到底在朝她喊些什麼了。
哪怕風雪太大,這些話以沈大海當教導主任多年的大嗓門,還是隻能有兩個人聽見。
傅深剛想解釋她將沈贇留在家裏照顧沈洛安了。
還沒等她開口,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挽住了。
渾厚結實的力量,源源不斷導向她的熱源,讓她在質疑是不是沈贇偷偷跑來學校後的第一時間,否認了這種可能。
沈贇的手臂還沒有這麼胖過,幾乎可以抵得上她的大腿兩倍粗了。
傅深惶然地扭頭看去,卻在看到一張熟悉的娃娃臉時,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沈校長,我陪傅老師回教室。”
女孩整個人像金剛鑄成的大山一樣讓人覺得沉穩有力,說教的話戛然而止在嘴邊,沈大海望著這位同學,下意識想說些什麼,咽了咽口水,最終回道:“好的,注意安全。”
徑直走進最近的辦公樓,建築物抵擋一切風霜包裹著人的安全,讓一切失控感都隔絕在外。
“傅老師,你看你,還是太瘦了。”女孩滔滔不絕地叮囑傅深,“我媽媽說了,女孩子就是胖點才能兜得住福氣。你看我們家,是不是自我出生起,福氣就沒有斷過。”
女孩的家裏是開日用品公司的,這幾年家裏的企業做得愈發的大,幾乎可以趕超上沈贇家的公司了。
她的媽媽,也是傅深生病期間,唯一一位打探到她所在私人病房來探望她且開導她的家長。
那位勸她,生個女兒,套牢丈夫的母親。
眼前麵對女孩,傅深不由好奇:“你上邊,是有個哥哥嗎?”
“傅老師怎麼知道?”女孩不以為然地說:“我哥哥大我十幾歲呢,不是我媽親生的,是我爸和他前妻生的。不過小男孩畢竟調皮,哪有我這種小棉襖貼心,隻要我在家的時候,爸爸都不理哥哥。”
啊?
所以……
傅深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敲打了。
女孩母親在病房對她說的那番話,放在她所處的境地中,無疑就是:沈贇最後娶了沈若溪,而她的孩子無疑是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