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幺湯早早離開,說要到河邊捕魚給老人補補身子,老人笑嗬嗬的送走了幺湯後,席地而坐挑揀藥材。
殊不知,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幺湯一如平常來到溪邊,嫻熟的砍下竹子,將底部削尖,卷起褲腳,右手抓緊竹竿走下了水。
捕魚靠的是耐心,手速,以及時機,這是幺湯捕魚的不二法門。想當初,幺湯剛開始時手生,什麼也不會,技巧什麼的也摸不著頭腦,一天下來在河裏顆粒無收,還因為水流湍急被衝走了一隻鞋,到了傍晚,幺湯就光腳走回家。老人了解以後笑了好久,不過到了第二天,一雙嶄新的鞋子安安靜靜的躺在幺湯的床邊。
老人不說,幺湯也不言謝。
日積月累下,幺湯終於摸清了門道,但凡她看見的魚,基本能一擊斃命,有時運氣好還能多抓幾條,給老人做全魚宴。
近幾天的太陽實在是毒辣,沒過多久幺湯的額頭上就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她並沒有理會。
幺湯雙眼一凝,看到了一條肥大的鱸魚悠哉悠哉的朝她遊來。
幺湯屏息凝神,右手緩慢揚起,猛然沉下,濺起些許水花。幺湯感覺到水下生物的劇烈反抗,她加重幾道,等到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便知道自己得手了。
把鱸魚裝進竹籃後,幺湯決定離開。準備中午了,太陽越來越大,再待估計會中暑。
要不要給老頭熬碗涼茶?省得老頭中暑。
幺湯一步一步踩著枯葉回家,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音。想著想著就快要到茅屋,幺湯顛了顛身後的竹籃,大步向前走。不過才剛走沒幾步,幺湯就停了下來。
血腥味。
幺湯聞到了血腥味。
幺湯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不再多想,丟下竹籃就跑進茅屋。
剛進門,幺湯就瞪大了雙眼。
屋內滿是鮮血,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老人就這麼倒在血泊中,喉嚨間插著一把槍。
那槍通體漆黑,槍纂鍍金,已被鮮血大麵積覆蓋,火紅的纓隨風飄揚,像極了老人燃燒的生命。
而老人頭朝幺湯,雙目緊閉,嘴角流血,雙手敞開,身體已然僵硬。
老人死了。
幺湯背後無端冒出一身冷汗,四肢發軟,直直跪坐在老人的屍體前。
為什麼會這樣,前一秒不是還好好的,現在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幺湯一動不動,如同沒有生命力的死物,眼神盯著插在老人喉間的那把槍。隨後幺湯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爬起來把槍拔了出來。
幺湯把槍丟到一旁,用盡全力把老人的屍體拖了出去。幺湯給老人找了個好地方埋了,隨手砍下一根樹枝,權當墓碑。
全程下來,幺湯沒說過一句話。給老人立好了碑,幺湯第一時間回到現場,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槍殺了老人時,發現長槍早已不見,映入眼簾的隻有沾滿血的鐲子。
幺湯麵無表情地撿起鐲子,鐲子忽的變成了方才那把長槍。
如此精致又奇幻的工藝,能從長槍變鐲子,又能從鐲子變成長槍,隻能是仙器。
仙家做的。
幺湯篤定。
幺湯想到前幾日老人說的話:投奔不歸天。
她把鐲子戴上,把屋內的血跡清理完畢,換上幹淨的衣服,又把原先的衣服在碑前燒了個幹淨,還燒了一大把紙錢。
“老頭,你個烏鴉嘴,你死了,我就不管你了,我去謀我的生路了。”
幺湯做完一切工作後,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旋即起身離開。
幺湯摩挲著手上的鐲子,眼神銳利。
她要讓天上的老頭看見,她不僅要進入不歸天,還要揪出殺人凶手,讓他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