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土紀年495年正午神聖約森德帝國外海雌鹿島
‘白斑’的翅膀開始展開,獸醫將在升空前最後一次為它做的審查,已經熟悉的它不再因為翅膀下麵那些撫摸的手指而感到驚慌,隻是眯著金黃色的鷹眼看著天空中刺眼的太陽,有些調皮的抖了抖身子。
凱瑟在最後一次檢查座椅和‘白斑’的連接情況之後,靠在了被後背摩的發白的靠背上,看到了前麵的‘海馬’撲打這巨大的翅膀逐漸離他遠去,現在該輪到他們了。
他輕輕的拍打著‘白斑’寬大的背部,小心的安撫著它有些等不及的毛躁樣子,下麵的獸醫已經第二次跟他反映‘白斑’的翅膀尖戳到他的臉了。
背後穿著緊身深藍色的製服的中年觀察員扭頭確認了他背後高塔上的旗子還有風速儀的轉動情況後大聲的喊道:“風向正南,風速正常,起飛台向右掉轉十五度!中士凱瑟瑞恩準備起飛!”
盡管對於‘白斑’來說,即使是再惡劣的天氣,起飛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絕對沒有可能搞砸,但是這些老兵總是神經兮兮的要把所有工作全都做好,公國空騎軍校頒發的空騎守則早就被凱瑟丟到角落裏去了,可是這些老兵往往會把那個薄薄的本子撿回來命令他塞進口袋裏去。
風力和風向對於這些領航員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數據,觀察員必須隨時按照風向和風力來調整角度,逆向飛行可以讓這些空騎獲得更大的升力,今天的風力為中等偏下,尚屬正常,不過海麵的氣象誰也說不準,如果在完成巡邏任務歸航的時候還能遇到一個好天氣,那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了。
‘白斑’的身子長三米半,翅膀展開之後可以達到六米半,對於它來說,有些窄的起飛台就有些難於挪騰了,它才8歲,還是個小孩子。
技工最後掏出扳手把‘白斑’和鞍子之間的螺絲較緊,以免有某個倒黴鬼從半空中掉下來,數條足足有成年人兩個手掌寬的皮帶從鞍子上伸出把鞍子牢牢的固定在‘白斑’的背上。
‘白斑’有些不滿的叫了一聲,長著一圈白色羽毛的胸部用力的撞了一下粗心的技工,他把它弄疼了。
“很牢固!足夠你在它的背上跳恰恰!”倒在地上的技工把扳手丟到旁邊的箱子裏說道。
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刻了,凱瑟俯下身在它的脖子上拍了拍,‘白斑’叫了兩聲之後,亂扭的頭不再扭動,扭動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身子,輕輕的在起飛台上跳了兩下,開始用力的撲打起自己寬厚的翅膀,頓時一陣急速的風聲從耳邊傳來,凱瑟覺得自己被壓迫在座位上了,他抓住韁繩,通過手心和韁繩內裹的特質星文鐵引動共鳴,全力調頻著他們兩個的思維波動。
他感覺到自己腳下的‘白斑’在長長的呼吸,人類難以想象的肌肉群在迅速的牽引著,控製著那雙巨大的翅膀,撲麵的風聲從前方迎來,終於,沉重的軀體從起飛台上一躍而下,高聳的懸崖峭壁在轉眼之間就被甩在了屁股後麵,耳邊卻突然多出了海潮拍擊的聲音,在悠長的聲音中,‘白斑’興奮的嘶鳴著,感受著潮濕的空氣從翅膀下麵劃過,如此滑行了數百米之後,在凱瑟的命令之下,一飛衝天。
‘白斑’開始緩慢的升高,繞著高聳的斷崖逐漸拔高,凱瑟身上原本被壓迫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鬆的感覺,在共鳴的作用下,他仿佛同時感覺著他們的動作,一邊在白斑的背上觀察,一邊卻化身白斑在碧藍色的海洋上飛翔著。
他吐出了肺中有些炎熱的空氣,深深的吸了一口海風,從共鳴中退了出來,共鳴隻是在每次在升空的時候用來調整他們的默契和感覺,接下來隻要保持連接就好,在這種狀態下‘白斑’可以明白他所有的命令,而白斑的意誌他也可以輕鬆的明白。
“這裏是觀察塔,駐雌鹿島空騎團中士凱瑟瑞恩請回話。”
被貼在耳後的傳聲石發出了一陣有些難聽的刺啦聲之後,傳來了清晰的人聲。
“這裏是空騎中士凱瑟瑞恩,白斑狀態良好,一切正常。”凱瑟瑞恩抬起了右手,對著嵌在黑皮手套上的符文說道:“再次重複,狀態良好,一切正常。”
“觀察塔明白,重複任務,開始繞B19點至C41點巡邏。”
“明白。”凱瑟瑞恩說完後,把手放在腦後靠在椅子上說道:“‘白斑’開始了哦,今天又可以飛5個小時,可要玩盡興啊。”
撲麵而來的狂風把他金色的頭發垂在腦後,露出了一雙奇異的眼睛。
左眼黑如永不退散的噩夢,右眼的金黃色卻如同陽光一般。
“災厄之眼啊……”
那個女人曾經感歎著:“真是了不得的東西呢。”
“可惡!”凱瑟有點頭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搞不懂為什麼老是在想那個休假的時候見到的詭異女人,真是讓人不爽的存在。
他回過神來,開始仔細的搜尋者海麵上的東西。
雌鹿島作為帝國的重要邊防設施,盡管隻是一座小城大小的地方,但是卻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建立起了一座軍事要塞,不但常年駐紮著黑禿鷲艦隊,而且還配給了一隊空騎。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防備海對麵的那個總是不懷好意的老鄰居,盧森堡帝國。
為了震懾對方,或者說為了讓對方打消那些不是很好很和諧的念頭,他們這些空騎不得不每隔三天便繞著帝國邊界的海域巡視,順帶與在邊界航行的巡邏船互通消息,畢竟珍貴的傳聲石並不是人人都可以配備的東西。
據說在遠古時代,人類曾經占據著廣袤的大地,那種即使駕駛者巨大的鷹隼在天空上飛行數個月也看不到邊際的陸地。
《福音》上說,因為人類的貪婪惹怒的眾神,憤怒的眾神降下了懲罰,無盡的雷霆從天空中落下,巨獸從海底浮起,沉默的大陸像是有了意誌一般開始四分五裂,曾經廣袤的大地也分裂成數之不盡的島嶼散布在七海之中。
不過,誰知道呢,大概任何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那些神父的胡說八道吧。
不過,這樣也好啊。
凱瑟有些無聊的想著,大陸分裂了,那些死都不想見麵的仇人大概也能因為仇敵的永別而歡呼慶幸吧?
“哎……真是悠閑的邊防生活啊……戰爭什麼的,最討厭了……”凱瑟輕輕的拍打著從腰間一直垂到腳踝的刀鞘,而在腰的另一側,一隻附魔短銃的光滑手柄沉默的反射著太陽的光輝。
在海風的吹拂下,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終於在凱瑟看完地圖之後,用記號筆標好了邊界浮標的位置後拍著‘白斑’的腦袋指示它掉頭向右航行。
“還差一個C40就可以回去享受柔軟的床鋪了呢……”他有些等不及要撲到他那有些髒亂的床鋪上打滾睡覺了:“快一些,白斑。”
白斑是這頭雷隼的名字,這些從小被帝國馴養大的魔獸會嚴格按照空騎的命名前行,絕對不會發生飛到半路突然來個上下翻滾旋轉之類的高難度動作。
之所以叫它白斑是因為這個小家夥黑色的羽翼上長著一些白色的斑點,所以懶得起名的前輩們就理所當然的將這個名字送給它,不過這總比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好聽一些。
比如河馬?甜心?寶貝?銀發蘿莉?胖子……
他是在不能接受自己的坐騎的名字竟然叫甜心……
拜托,你讓我將來的眾多女友情何以堪?或者發展出一段轟轟烈烈震驚七海的人獸之戀?
每次想到這裏,凱瑟總會打一個寒戰。
隨著白斑的極速飛行,遠方的一個黑點慢慢的變大了,一艘小號的巡邏艦慢慢的出現在了凱瑟的眼皮底下。
被漆成統一黑色外表的船,船首衝角上掛著的昂首挺胸的禿鷲,這就是黑禿鷲艦隊的標誌。
高高的煙筒中海冒著漆黑的煙,遠遠看去,像是從海中突然伸出的一根煙卷。
至今凱瑟仍然不明白為什麼帝國那些神奇的工程師會讓那些鐵疙瘩做成的船漂浮在海上,而沒有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沉下去。
畢竟那些繁瑣的公式對凱瑟唯一的作用就是提供催眠,能夠令他睡一個好覺,絲毫不能讓他理解一個大鐵疙瘩為什麼會飄在海上。
他指揮者白斑圍繞著船隻盤旋著,開始仔細的搜尋巡邏艦的頻道,準備於他們對話。
“刺啦……刺啦……這裏是空騎中士凱瑟瑞恩,受到請回答……”
“收到……收到……咳咳……這該死的東西,聲音太模糊……這裏是黑禿鷲艦隊第五分隊巡邏艦馴鹿號……”
“五月的卷邊雲……重複一遍……”凱瑟從兜裏掏出今天的口令說道:“五月的卷邊雲……”
頻道中模糊的聲音有些嘈雜了:“暴雨將來臨……”
在例行公事的確認完身份後,他問道:“有沒有情況?”
“…刺啦…一切正常……”
“…昨天你們要的給養會按時送到,裏麵有你們特別要求的乳酪還有酸梅酒…”
聲訊的那頭似乎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抱歉,我們並沒有要配給這些東西……”
凱瑟的眉頭皺起來:“好的,我會向基地反映……”
他迅速的抓起了掛在鞍旁的長筒信號彈,將紅色的警報訊號迅速的發射到天空之中。
於此同時,白斑突然做出了一個奇異的轉折,避開了在警報發射出後,從船上射出的巨大弩箭。
“哥們!下次要襲擊帝國艦隊的話,要先打聽清楚你們敵人的品性,那些人渣從來不會拒絕上麵送來的補給的!”
凱瑟冷笑著從腰間摘下外形醜陋的像是地瓜一樣的炸彈扔下去。
第二章海蛇
凱瑟看著品相不怎麼樣的地瓜炸彈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軌跡之後,趴的一聲摔在了甲板上。
“臥倒!”原本偽裝成海軍的敵人首領大喊。
他清楚這個東西的威力,約森德東部的無人島上產出的燃油經過魔法師提純和加工,接著混雜了鐵砂和火係晶石粉末之後被包裹在脆弱的鐵殼中,隻要拔出安全鎖之後稍有觸碰就會產生劇烈的爆炸,足矣在巨獸級巡洋艦的鋼甲之上炸出一個大窟窿來,更何況這麼一艘製式海馬巡邏艦?
出乎意料,地瓜炸彈在甲板上跳動了兩下之後,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無力的滾到了角落裏,原本醜陋的外殼在敵人首領的眼中幻化出嘲諷的微笑。
“媽的!啞彈!”
一個撲倒在甲板上頭戴麵巾的壯碩男人大罵,起身準備把這個該死的玩意一腳從甲板上踢開。
就在他們起身的瞬間,血紅的火焰夾雜著濺射的鐵片鋼砂從炸彈中飛射而出,在瞬間將船首的甲板炸爛,在一團黑色的煙霧消散之後,甲板上隻剩下一個不斷往進灌水的大坑和幾團爛肉。
“哈哈!”凱瑟路出了嘲諷的笑容,對傳聲石裏說道:“這個是帝國最新出品的延時炸彈,味道怎麼樣?看來你們的情報相當不準確啊。”
此時傳聲石的那頭突然傳來一個女人憤怒的喊聲:“你這個渣滓!跟著你的死鳥一起去做魚食吧!”
話音剛落,腳下的船艙中突然被一個身材妙曼,頭戴麵巾的女人推出了一架鐵炮,短短的瞬間女人用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完成了一些列動作,讓魔晶大炮完成了聚能和發射的過程。
顯然這座大炮是經過高手改裝,雖然威力下降,但是卻實現了連發的功能。
在眨眼之間,數十團湛藍的光芒從甲板上呼嘯而至,被極度壓縮的元素體摩擦著空氣發出了尖利的聲音,在空氣中留下了十幾道淡藍色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