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無表情地飲盡紅酒,交給候在一旁的侍從手上,無視卑躬屈膝的手下,轉身走進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林端孤身坐在死胡同的圍牆上,小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牆麵。
指尖輕輕叩了叩耳邊的通訊器,對那頭道:
“咖喱,任務完成。”
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慵懶聲線:“是加裏不是咖喱,給老子捋直舌頭說話,還有你這任務確定不是超額完成?”
林端聞言看了眼腳下黑衣人了無生息的屍體,無奈回應對方的戲謔:“沒辦法啊,當時有十把槍瞄準我的腦袋,他們不死死的就是我了。”
對方哼笑兩聲,又道:“明天一早這件事會被報道在早間新聞,想好怎麼和雇主解釋吧。”
林端歎了口氣:“我還是先過了愛德那關吧。”
加裏沉默一陣,語氣變得同情:“祝你好運,”,那頭傳來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北偏西66度十五公裏有一輛車,鑰匙藏在車底。”
林端像貓一樣輕巧躍下圍牆,落到地麵時曲腿以減輕衝擊。
“收到。”
加裏聽見有些加重的呼吸聲,有些無聊的聊起家常:“今晚回來嗎?”
林端不慌不忙,一邊跑一邊回答:“不回。有些事沒想明白。”
加裏起了精神:“你懷疑這次任務有詐?”
“難說,”林端話頭一轉,勾起一抹意氣風發的笑:“但我不相信這次任務是我的問題。”
加裏嗤笑一聲:“你有夠自戀的,”,他定睛一看,笑聲噎在嗓子眼裏,突然大叫一聲:“西!西巴!往西啊!你踏馬!”
林端嘖了一聲,換了個方向跑。
“那是來的路!”加裏恨鐵不成鋼的吼。
林端不耐煩的反駁:“到底是哪啊?你到底會不會指路?”
加裏差點心梗:“我操……”
平複一下心情:“你先站住,看見有個路牌了嗎,讓它在你的右手邊,然後向前走,路口左拐。”
林端依言照做,理直氣壯的說:“早這樣不就行了?”
加裏罵道:“路癡,老子真是日了狗了給你做對接,就該讓愛德來,好好治治你這個B!”
林端氣勢洶洶的懟回去:“愛德比你可溫柔多了!”
兩人一路拌嘴,一直到林端坐上車。
林端擰開發動機,對加裏道:“行了,和愛德說一聲我不回去,沒什麼事別來煩我。”
加裏揣著明白裝糊塗:“OK,我會原話轉告他的。”
林端反應過味來,怒道:“後半句是給你的!”
加裏大笑著切斷通訊,林端甚至在切斷後還能聽見他的笑聲。
林端又尋思了尋思剛才的畫麵,自己倒憋不住笑了。
去哪呢?林端一邊打方向盤一邊想,隨便轉轉吧,這麼晚街上沒幾個行人,幹脆晚上睡車裏,省住宿費了。
L市的淩晨是流浪者的狂歡,隨處可見流浪漢抱團取暖,或圍著篝火唱歌跳舞,或喝的爛醉勾肩搭背,地上到處是堆積如山的酒瓶、針管、嘔吐物和排泄物。
當林端看見三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把一個人圍堵在小巷裏他是不想管的,在這個治安差、警察和暴徒沆瀣一氣的L市,欺淩弱小的罪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但他還是熄了火,朝那些人走了過去。
無他,被欺負的人他剛好認識。
林端借著路燈打量麵前的人,一頭柔軟的金發,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因為劇烈喘息而染上紅暈,眼睫纖長而顫動,似有蝴蝶停落,眼睛裏盛著的瑰麗的藍寶石,仿佛就算深陷在淤泥裏,衝刷幹淨後依舊能夠純潔無瑕。
手下陷入慌亂,七嘴八舌起來。
黑衣人大罵一聲,命令他們安靜。
空氣一瞬間靜了下來,靜謐的黑夜是如此深邃,如同詭譎莫測的深淵。
耳邊隻能聽見同伴因緊張恐懼而不自覺加粗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