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陵倒在山坡之上,漸漸恢複意識,待到完全醒來時,正值午間。
四周樹木蔥鬱,偶爾傳來幾聲清脆鳥鳴。他對著耀眼的陽光眯起眼睛,坐了起來,隻覺腰背酸疼,再看自己的多處傷口,已經被人包紮完好。
“我竟然又大難不死?”唐陵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這時,唐陵身後傳來聲音:“恩公,你醒啦!”
唐陵費力地轉過身去,見一個少年正朝這邊跑來。少年穿著守衛的服裝,滿臉稚氣,唐陵總覺得這人看著眼熟。
“恩公……他在叫我?”
少年端著一捧藥草,跑到唐陵身前,笑道:“恩公,傷口感覺如何?還是再換一次藥吧。”
唐陵沒有力氣做多餘的動作,隻是搖搖頭,他見這人正是昨晚四名守衛中的一個,但他看上去並無惡意,隻道:“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是我的恩公啊,你不記得我了?”少年湊近了一些。
唐陵倒真仔細瞅了半響,驀地渾身一凜,訝道:“你怎麼會長得這樣像李平騰!”
這回倒是少年一愣,疑惑道:“恩公怎麼會認識我哥?”
唐陵這才忽地想起李平騰死前所說,李平騰的弟弟在西方吉多倫家族擔任從侍衛長一職,憶起此節,不由釋然,回道:“我和你哥是好朋友。”
少年笑著拍手,“真沒想到!恩公與我們如此有緣。”
“雖然你是李平騰的弟弟,但我似乎不曾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口口聲聲的叫我恩公?”
“恩公忘記在海棠橋上遇到的那個男孩兒了嗎?我還向恩公討買‘散幽草’來著。”
“啊!是你!”經少年一提,唐陵才想起來。數月前遊玩途中,路經海棠橋時,有一位鄉下少年要向他買一株“散幽草”去祭奠母親,當時他還打翻了少年的瓦罐。
雖然唐陵最後還是留下了一株散幽草,不過他可一點也不記得那個男孩兒的樣貌了。
少年笑笑,“恩公記起來就好,我的名字叫李胤佑,要不是恩公當初留下來那一株散幽草,我可能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一株散幽草而已,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唐陵倒有些慚愧,沒想到當初無心之間做的一件好事,竟然悄悄的生根發芽,到現在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少年鄭重地搖了搖頭,“恩公並不知道,這件事其實牽扯重大。”
“那時我們村子裏來了許多壞人,他讓我們全都搬出村子,還要動手挖我們的祖墳。村子裏麵的人都不肯依他們的話,各家各戶拿起鋤子榔頭,想要把他們趕走,結果那些人厲害的很,隻是揮揮手就把我們的人全部打死了。爹娘為了保住我的性命,拚死將我送出了村子,因為我生來就有一種讓人察覺不出氣息的能力,所以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經過這麼久的磨礪,少年在講述父母的遭遇時也十分坦然了。
唐陵知道李平騰有無視一切結界的能力,對於他弟弟的能力也就不感到那麼奇怪了,他倒是對這件事情本身比較感興趣,究竟是誰要去李胤佑的村子裏麵作惡,而且這和散幽草又有什麼關係?
李胤佑續道:“那時我哥正趕去玄龍閣,而且離家有一段時間了,我無依無靠,心想那幫人太厲害,我不能就這樣回去送死,所以就到附近的城鎮獨自謀生。湊了一定數目的銅幣後,我就開始到處尋找散幽草,想讓我慘死的爹娘得以安息,最後還好找到了恩公。
“我拿到散幽草後,本想偷偷回到村子裏看看動靜,結果卻被一個渾身被黑氣籠罩的人發現了。他抓到我後,本想致我於死地,但他害怕我手中的散幽草,因此我才躲過一劫。當時我已經嚇得昏了過去,這件事是後來我哥分析給我聽的,他猜測散幽草就是那人的克星。”
唐陵聽得有些混亂,心想:“渾身裹著黑氣,那不是魔化的表現嗎?”於是他在意識中對紫發少年道:“你們魔教的人都害怕散幽草?”
紫發少年“切”的一聲,不以為意地道:“你別想詐我,散幽草隻對低級的魔化有用,對我來說,那不過是任我踐踏的花草罷了。”
唐陵沒再理他,又對李胤佑道:“你不說你哥走了有一段時間了嗎,你又是怎麼見到他的?”
“我哥說外麵流言四起,說我們整個村子都染了瘟疫,他擔心我和爹娘,於是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剛回來就看到我昏倒在一棵樹下,他先救醒了我,我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其中也包括恩公送我散幽草的事情。”
“瘟疫?”唐陵鎖眉,似乎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正在朝他靠近,“你們所在的村子是否就是霧園村?”
李胤佑點頭,印證了唐陵的猜想,他又聯係自己在霧園村的所見,明白“瘟疫”隻不過是那群惡人對外傳播的借口,那麼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們為何要挖掉村裏人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