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尖對他笑了笑。
築翊修的瞳孔微微放大,目光落在離去的人的背影上。
笑容?這是第一次吧……
班尖換上自己的衣服後,才覺得又變回了自己,她不習慣、也不喜歡穿裙子,現在天氣漸漸涼了,到了最適宜穿長褲的季節。一條灰綠色的迷彩工裝褲從腰間垂下,褲腳鬆弛的張開,落在鞋麵上,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短袖,外麵套了件白色襯衫,秋風向她的身體飛來,悠悠地打在她身上,將敞懷的衣衫吹起,將鬆弛的褲腳吹起,將披肩長發吹起,她又自由了,腳步邁得輕快。
剛從側門出來,就看到前麵不遠處,站著一群人,有人揮起手高聲道:“來了!來了!”她放慢腳步,心跳加速,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那麼多這樣的人。
終於來到他們麵前,她向他們禮貌地問好,他們七嘴八舌地呼喚著她,有叫她“尖尖”的,有喊她“眼眼”的,有甜膩地喚她“姐姐”的,還有直接稱她大名“班尖”的,他們擠著貼在她身旁,與她合照,與她搭訕,說是“搭訕”毫不為過,因為幾個男生打量她的眼神,已經是赤裸裸的騷擾與把玩,她的心裏湧出了嘔吐感。
但好在大多數的朋友依舊可愛,一雙雙充滿好奇的眸子,問她到底怎麼會擁有這麼不可思議的視力,她笑著解釋,輕描淡寫地將諸多事情一筆帶過。果然,在人群裏像嘮家常聊起自己的事,那是怎麼可能的呢?所以班尖泛起了一絲無味,有了離開的念頭。
然而那幾個猥瑣的男生卻突然遞上來一些盒子、袋子,他們一邊把禮物推給班尖,一邊告訴班尖:“我叫xx”、“我叫xxx”、“我叫xxx”,有些是直接能看出來的奶茶、蛋糕,有些是打開才能看到的項鏈、手環,似乎手裏送上的禮物越是昂貴,他們自我介紹時的嗓音越是高亢,班尖倒吸一口氣,將這些東西全部推了回去,可是人們總是這樣的,對喜愛的事物不肯罷手,試圖通過一切來吸引對方的注意,物質是一個手段。
班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不想對他們大吼,隻是被簇擁在人群裏,而且是一堆喜愛自己的人群裏,她以前總是那麼期待有這樣的一天,但此刻她卻覺得非常孤獨,這孤獨不令她渴望人群,這孤獨令她渴望獨自一人,這是一種極其冷靜的孤獨,仿佛看到了人世間的盡頭,一個人才是終點。
於是她用力推開挽著她手臂的“粉絲”、甩開一隻搭在她腰間的手,提高了音量:“請不要碰我!”可剛說完這句話,自己的手又被拉住,自己的肩膀又被握住,自己的腰又被攬住,她沒有時間對此表達不可置信,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愛她的粉絲,她隻是怒目圓睜,向著那幾個男生,忍不住爆了粗口:“滾啊你們!”
突然的勒令聲對這幾人起了作用,他們幾個麵麵相覷,似乎是在打眼語,氛圍尷尬到了極點,周圍的人也開始指責這些男生,班尖警告地朝他們投去一個眼神,仿佛在說:“再碰我試試。”然後她轉身,朝後門走去,察覺到身後的人又開始跟著她的腳步前移,她厭煩地甩甩頭,抬起腳,跑了起來,可剛跑出去一步,自己又被拽住,是一隻手。
這手握在她的手腕上,把她的腕骨全部包在手掌裏,力道十分的大,大到她能感受到這層皮膚下跳動的脈搏,她憤怒地轉頭,一張臉臭到極點:“有病吧!”
然而映入眼簾的並非那幾張猥瑣男的麵孔,也不是某些狂熱的女生,也不是那幾個之前已經見過幾麵的粉絲,而是一副陰沉的麵孔,一雙冷峻的眼睛,骨感的下頜線,挺拔於眾人之中,仿佛能將一切紛擾劈開。
“跟我走。”他捏了捏班尖的手腕,輕輕的,熱熱的,他的眼睛微微一促,班尖立刻領會,她認真地看著他,平靜地看著他。
又看了看周圍。
她牽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