獐子島東北麵有兩個緊挨著的小島,中間是亂石灘,退潮以後,亂石露出水麵,兩個島子的人們可以自由往來,走親串友,不用坐船。
遠遠看去,就像一條錢褡子放在藍汪汪的大海裏,一東一西,像裝滿了珠寶的錦囊,高高地隆出海麵,向人們顯示這裏的富足。這就是人所共知的褡褳島。
據老人古語說,這兩個小島還真是用金銀財寶撐起來的。那是古年間的事了。相傳那時候,這裏沒有島子,是三麵環海的陸地。
海邊有個小漁村,村裏有個叫張華的小夥子,光棍一個,靠給漁霸推磨壓碾養活自己。
這年一進臘月門,張華又忙活開了。扔下碾棍抱磨棍,一天到晚轉磨道。一氣轉到三星歪,抱著磨棍睡著了。
正睡得香,被一陣“隆隆”聲驚醒了,好像誰家在推磨。他側耳細聽,聲音不遠,好像就在隔壁。他覺得奇怪,隔壁沒有磨房啊,從哪來的推磨聲呢?
他扔下磨棍往外走,非要看個究竟不可。門外,頭上滿天星,地下黑咕咚。仔細聽聽,“隆隆”聲不在隔壁,好像在前麵的地底下。
循著聲音追過去,再聽聽,聲音還在前麵。他追了一程又一程,一氣追到山溝裏。抹過山嘴一看,陰森森的山溝裏有一線亮光,抓住亮光摸過去,眼前是個大山洞。
他輕手躡腳地進了洞,見洞壁上放著盞煤油燈,燈下坐著個白胡子老頭。那老頭鶴發童顏兩眼有神,緊緊地盯著一盤大磨轉圈圈兒。
他覺得稀奇,石磨不推自己轉,還不停地往下流金豆兒。
老頭見張華走進來,慈眉善眼地說:“小夥子,讓你辛苦了!你該過幾天好日子了。我這裏有盤神磨,你要金子你要銀,你要什麼盡管說。”
張華心想,年關快到了,家家吃糠咽菜沒法過,要是能吃上雪白的大棗餑餑,比什麼都好。
想到這裏,他恭恭敬敬地對老人說:“老爺爺,是金是銀咱不饞,一心一意要白麵。”
話剛說完,神磨隆隆轉,白麵嘩嘩流。張華急忙往袋子裏裝。袋子裝得溜溜滿,送了東家送西家,一氣送到公雞叫,累得滿頭大汗。
天剛撲亮兒,他正扛著袋子往村裏走,迎麵撞上了東家和把頭。兩個人不由分說,把張華拉到磨房裏,逼著張華吐真情:“說實話,從哪偷來的白麵,今天不說就要你的命!”
張華至死不說話,鞭子抽,棒子敲,打的小夥子嗷嗷叫。
從日出打到過半晌,把腿一伸不行了。
這一天,外麵刮起了西北風,天到二更月不明。張華昏昏沉沉爬起來,看看周圍沒有人,一瘸一拐地又進了山洞。
哪知道老東家帶著把頭也跟進去了,躲在暗處仔細聽。隻聽那白胡子老頭說:“小夥子,看你的臉色不太正,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張華搖搖頭,沒吭聲。
老頭又說:“我今天給你一袋金,一袋銀,你扛回家去就夠過了。”說著,神磨隆隆轉,轉眼裝了兩袋子。
張華扛上肩,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流著眼淚往外走。
老東家和把頭看了個真切,聽了個仔細,急忙跑回家。每人換了套破衣裳,哼哼呀呀也進了洞。白胡子老頭問他們要什麼。
東家說:“我要金。”
把頭說:“我要銀。”
說話之間,神磨隆隆轉起來,黃燦燦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順著磨縫往下淌。主仆二人看了,流著涎水呆住了。
白胡子老頭問:“夠不夠?”
東家說:“不夠不夠。”
把頭說:“越多越好!”
白胡子老頭說:“你們貪多,我沒有口袋,請二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白胡子老頭有去無回。神磨不停地轉,金銀不停地流。轉眼之間,金銀堆成了山,嘩嘩往下淌,把東家和把頭擠的沒處坐,一步一步往外挪。
挪到最後沒有退路了,急急忙忙找洞口,找了半天沒找著,嚇得磕頭作揖求神仙。求了半天也不頂用,最後被金銀活活埋在山洞裏。
第二天張華來一看,山洞塌下去了,山洞兩頭卻鼓起來了。越鼓越高,越鼓越高,最後變成了兩座山。
據說那盤神磨一年到頭不停地轉,流出的金子、銀子不住勁地往上長。東邊的那座山裝金子,西麵那座山裝銀子,
直到如今,兩座山還在不斷地往上長。可是,山下的土地卻一天天地窪下去了,變成了汪洋大海。遠遠望去,兩座山變成了兩個小島子,中間連著些亂礁石,活像裝錢的裕褳袋,漂浮在藍汪汪的海麵上,人們合計著取了個名兒,把它叫成了褡褳島。
都說褡褳島是個窩金藏銀的好地方,原來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