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到嶺北之時,就發現當地政治一片黑暗,你不知道,那些地痞膽大的很,知道我是新上任的通判,青天白日的就敢截我的道兒”
“當時我就想,完了”
“看這情況,如果知府不是一個空架子,估計也幹淨不到哪裏去,定有高官授意的,要滅滅我的銳氣”
劉嘉平講述的眉飛色舞,像一陣風吹動滿樹的翠綠葉子嘩啦嘩啦作響,樹幹卻從不晃動,雙手依舊克製的放在膝上,這一看就是林尚書教出來的學生,克己複禮。
林辭順著話想了一下,依著劉嘉平一根筋的程度,場麵一定十分有趣,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道:“那對方一定不知道你調動的原因”
“四皇子你都不讓,還會怕他?”
劉嘉平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小括號:“你又笑話我”
林辭也笑開:“哪敢,劉通判上任第一天就往牢裏送人”
“連續送了七日,街頭的地痞都送幹淨了,衙門縣官都怕了”
劉嘉平雙手一攤:“那有什麼,他敢攔我就敢送,大不了寫折子告我,我都到那兒了,還能怕他?”
劉嘉平說的簡單有趣,絕口不提其中凶險,上任第一日的他身邊僅有兩個隨侍,與對方赤手空拳的搏鬥中,暗處還藏著一批放冷箭的,右下腹,肩胛等多處中箭,對方避開了要害,但拔劍清創的疼卻是實打實的受在身上。
林辭還為此氣憤不已,奈何山高路遠,劉嘉平在這不該沉得住氣的時候偏偏穩的很,那信慢悠悠送到時,傷口都已結痂脫落,事情都已接近尾聲。
兩人說話間,林曉從外麵冒冒失失的鑽了進來,門都沒來得及推開,嘭的一聲人砸過來的一樣:“哥!”
“過年好過年好!”
林辭兩步走過去,將人抓到爐子旁,伸手打去林曉身上的落雪,任它掉落在地麵上融合:“怎麼跑的這麼急?”
“外麵雪不是快停了嗎?你這是鑽雪堆裏了?”
林曉滿頭問號,額頭上都跑出了一層薄汗,剛剛運動完,眼睛亮晶晶的,道:“母親不是說你有急事找我嗎?”
劉嘉平也沒想到現在的林曉如此的活潑……開朗,一時間無法將眼前這個笑的鮮活明亮的少年和離開時那個孱弱透明的孩子聯係起來。
“曉,曉哥?”
林辭簡單道:“嘉平哥”
“愣著幹嘛,喊人”
“噢”林曉老老實實的喊人作禮:“嘉平哥,過年好”
一個人的變化能這樣大嗎,劉嘉平在心裏暗暗反問自己,雖然還是有些瘦弱,整個人身上的生機卻像泉眼一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看向自己的那雙眼睛裏陌生困惑占了滿眶,除去外貌,近乎找不到從前的痕跡:“曉哥變化還…挺大?”
“看著精氣神好了不少,你原來喜靜不喜鬧,我就為你尋了些小玩意兒,都送到了你的院裏,現在看來倒是用不到了”
劉嘉平試圖高興起來,心裏卻怎麼都提不起勁來,從前就覺得,這個弟弟是見一麵少一麵,遠調嶺北,他甚至想過可能二人這輩子就見不到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弟弟,三年後就站在我麵前,但他的眼睛裏沒有重逢的喜悅,是疑惑,是陌生,是林辭介紹後的了然,就像是在說我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劉嘉平感覺酸脹感彌漫著心頭,不願再多言,說了兩句就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