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聞言,心將程昱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接著咬牙言道:“加俸錢隻是我回來的一件事.....還有一件,便是我想問明公調集一部分東郡庫房內的農耕器械,最好還有耕牛什麼,越多越好。”
話音方落,便見程昱的臉色有些微沉,放下手的小攥,老頭仔細的盯著郭嘉道:“你要農具,耕牛、所謂何事?”
“你看你這話問的,我如今是兗州的典農郎將,主持兗州境內的屯田事宜,要農具耕牛,自然是要開墾荒地,加大屯田麵積,囤積糧秣,以為根本。難不成我閑的沒事,要鋤頭耙回家耍大刀啊?”
卻見程昱幽幽的歎了口氣,搖頭道:“沒有!”
“什麼?”郭嘉聞言頓時一急,接著急忙起身道:“偌大的稟丘城,怎麼會連耙,鋤頭都沒有?你糊弄誰呢?”
程昱無奈的歎了口氣,續道:“老夫閑來無事糊弄你作甚?沒有就是沒有,你可知道,如今夏侯惇、曹純新訓練出來的數萬青州軍,大部分都需要鐵器,甲胄!總不能讓他們日後光著身上戰場吧,所以,目下兗州的鐵器極缺!你所說的農耕之器,庫府早已調出,重新熔煉做兵器了,一時之間,隻把難有補予....”
郭嘉聞言頓時急了,道:“什意思啊?合著青州兵不能光著膀上戰場,那郭某轄下的農民就得拿擀麵杖去耕地唄?這誰家定的道理?不行,老頭你今兒必須得把鋤頭給我變出來!要不這事沒完。”
程昱聞言哼了一聲,道:“你別在這跟老夫耍你那副浪相,老夫不懼你這套,要找理,你找主公和若說去,你要鐵器,稟丘城現在是一點沒有,你在發浪也沒用!”
郭嘉頭疼的捂了捂腦袋,喃喃言道:“如此....又該如何是好,糧秣之事關乎兗州根基,隻要幹的好了,摸清了套路,兗州糧草今後十年不愁,耽誤下去,隻怕不是事啊。”
程昱聞言,也是低頭細細沉思起來,過了好久,突聽這老頭言道:“若主管兗州內務,實在不行,你去問問他,看看其有何妙法化解此事?”
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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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郭嘉依照程昱的意思,隨即來到荀彧的府邸,卻見荀府的門攔之上,居然高高的掛起一麵牌,上麵大書“免客”二字。
“掛免客牌?若這小玩的哪一出?”郭嘉輕輕的撇了撇嘴,視那免客派如無物,上前“啪啪啪”的就是敲起了門。
少時,但見門“噶”一聲打開了,一位看門的老頭滿麵淚痕的出現在郭嘉麵前,上下打量了郭嘉一會,方聽看門老頭抽噎著言道:“荀府今日不見客,閣下可自回。”
郭嘉聞言一愣,從這看門老頭的麵相與淚痕上,他能看出荀府是出了事情,但見郭嘉急忙衝著老頭拱了拱手,言道:“老者,在下乃是若兄故友郭嘉,今日剛剛辦事歸來,還請您去通稟一下,若是若不見,我自當立刻歸去。”
老者猶疑的打量了郭嘉兩眼,終究還是緩緩的轉身進去通報了、
少時,隻見大門再一次的打開,出現在門口的卻不再是那看門老者,而是一臉淚痕的荀彧,他麵色慘白,滿麵疲憊,眼全是點點水霧,完全沒有平日間的儒雅之氣。
“若兄,你這是.....?”
卻見荀彧沉重的看了郭嘉片刻,接著眼的淚水終於決堤,淚影婆娑的簌簌下落,良久之後,終聽荀彧開口對郭嘉道:“奉孝,我...我...我叔他不行了!”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打在郭嘉心頭,一瞬間擾亂了他的全部思緒,荀爽?那個荀爽老頭不行了?
呆呆的在門口矗立了片刻,突見郭嘉一聊下擺,急匆匆的向著裏麵走去,荀彧一邊用袖擦著眼淚,一邊也急匆匆的跟著他來到內宅.....
荀爽房門之外的台階處,貂蟬正靜靜的坐在那裏,眼睛也全是點點的淚花,郭嘉匆匆忙的跑了過去,抬頭看了看殘燈如豆的臥室,低頭問貂蟬道:“王司徒...在裏麵?”
貂蟬哽咽著沒有多說,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卻見荀彧從後麵走來,拍了拍郭嘉的肩膀,低沉道:“叔和王司徒有話在談...奉孝,你一會在進去看叔吧。”
郭嘉默默的點了點頭,接著一屁股坐在台階之上,心想起了認識荀爽以來的點滴,這老頭和王允,程昱,馬夫,喬公等人不一樣,對於郭嘉,荀爽從來沒有過激的語言批判,也沒有對他的浪行為有所不滿,相反的,通過當初在陽翟他幫自己疏通與喬公的關係,後來在牟縣幫自己撐腰對待督郵,都能看的出,此老對自己是另眼相待的,至少,他是欣賞自己的。
他沒有王允那麼強烈的固執,也沒有程昱那麼爆裂的脾氣,更沒有喬公那樣的瞅人的勢力眼光.....不得不承認,荀氏八龍之一的荀爽,是一位與眾不同的老者,也是一位眼界頗寬的能人。
郭嘉,荀彧,貂蟬就這麼靜靜的在台階下坐著,三人之間沒有一句話語,沒有一絲勸慰,故人將去的悲涼彌漫在幾人之間,是那樣的沉甸,那樣的無奈....
“吱嘎。”少時,終聽房門緩緩的被打開了,王允一副疲憊神色的走出房門,轉眼看了看在場的諸人,接著把目光落在郭嘉身上,慨然道:“你回來了?”
郭嘉沒有言語,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卻見荀彧已然拉起郭嘉的手,輕道:“走吧,奉孝,我領你進去瞧叔一眼.....”他的下話沒有說完,但郭嘉明白,這所謂的再瞧一眼,極有可能就是最後一眼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