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看著侯三兒死去,紫衣幫眾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慟色,而一股悲愴憤懣的情緒漸漸在甲板上升起。
晏紫意識到了這股情緒的蔓延,於是她喚來了先前那名虯髯大漢,輕聲囑咐道:
“下船後立刻將這位兄弟的家人接到總部去居住,每月讓賬房拿十兩銀子出來給他的家人,還有,他的後事要辦得體麵,我要親自去吊念!
“是,小的一定辦得妥妥的!”
聽了晏紫的吩咐,虯髯大漢使勁兒地拍了拍自己胸脯,顯得很是激動。
其餘紫衣幫的幫眾們也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對自家幫主的善後舉措很是感動,於是船上壓抑的氣氛終於略略緩解了一些。
“這妞兒有些本事!”蘇起摸著下巴打量著遠處那位美麗的幫主,砸著嘴對一旁的西門不慶說道。
西門不慶此時早已經回過了神來,正在對著侯三兒的屍體黯然傷神滿臉的悲憫,哪裏有功夫去理會蘇起。
蘇起見胖子不理自己,頓時有些無趣地撓了撓頭,好在這時碼頭上又有了動靜,倒讓他免去了些尷尬。
“讓開讓開!都給我滾遠點兒,你們這幫賤民!”
從遠處疾馳向碼頭的是一輛華貴的馬車,車上的馬夫一邊趕著車一邊肆意地揮舞著手中的馬鞭,那理所當然的神態,就像是在驅趕自己家後院的雞群。
鹽城的百姓似乎都知道這輛馬車主人的身份,所以一個個都非常識相地向著道路兩旁躲閃了開去,有幾個避之不及的挑夫甚至直接被逼迫得跳入了水中。
“喝!”
馬車沿著一條筆直的線路很快便來到了港口的盡頭,隨著馬夫的一聲長喝,四匹毛色雪白的駿馬齊齊地人立了起來。
但由於前衝的慣性太過巨大,馬車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是繼續向前滑行著,眼看著便要撞上白馬墜入到水中去。
就在這時,那華貴車廂上突然閃過了一絲亮光,在亮光中,幾道明亮的線條開始沿著一種玄奧的軌跡在車廂的四壁上急速地遊走起來。
隨著這些明亮線條的耀起,原本由精鐵鑄成的沉重車廂突然震顫了起來,就像是正在經曆著一場華麗的蛻變。
一刹那後,車廂開始變得輕浮起來,人立而起的白馬似乎在虛無的半空中找到了什麼登天的階梯一般,居然憑空蹬踏著,迅速地騰空而起!
偌大的馬車在這詭異力量的加持這下神奇地懸浮到了空中,然後在碼頭上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穩穩地落到了西門家的大船上。
而大船與碼頭之間的高度落差,足足有三層樓的高度!
“嘶!”甲板上的一眾人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蘇起也被這詭異的情形驚了個目瞪口呆。
在場的眾人,唯有那孫老、西門不慶以及那晏紫仍然能夠不動聲色。
“哼!白癡!”晏紫看向馬車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般的嘲諷,似乎心情突然變得很是不錯。
“放肆!”孫老則是重重地拍擊了一下身前的欄杆,有些震怒了起來。
“阿彌陀佛!”
西門不慶照例輕聲喧了一聲佛號,眼神中不見悲喜,卻有一絲淡淡的惋惜。
“阿彌陀佛!”
同樣的一聲佛號,在馬車中響起,隻不過這聲音卻是尖細淩厲,非但沒有佛家的慈悲之感,反倒頗有些盛氣淩人的味道。
伴隨著佛號走下馬車的,是兩個和尚。
一個和尚年紀挺大,估摸著怎麼也有五六十歲的光景了,而另一個和尚卻正值壯年,約莫三十上下的樣子。
年輕的和尚攙著老和尚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踩在了早已蹲伏在地的馬夫的背上,緩緩地將老和尚迎到了甲板上,姿態恭敬卑謙。
“老衲聽說有大人物到了,卻不知來的,是哪路神仙!”
老和尚白眉白須,穿著一身錦斕袈裟,看上去很有些高僧的做派,但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卻是江湖味十足,讓人有些驚詫。
“了塵,莫非你在鹽城土皇帝做久了,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麼!”
孫老早在見到老和尚的第一眼時,陰鬱的眉毛便已經高揚了起來,顯然和這老和尚是老相識了。
老和尚聞言抬頭觀瞧,一眼便看見了憑欄而立的孫老,於是他咧開了無牙而幹癟的嘴,笑道:
“我道是誰,卻原來是你這個無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