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鴻門宴(1 / 2)

太子個頭委實高,即便是坐著,也依舊難掩高大健碩的身形,不笑時眼神更加涼薄,難以接近。

眾人或垂首或扶額,都在等著其他同僚先開口找話題。

外邊雨聲嘈疾,炭火忽然把室內燒得悶熱起來。

爐子上煮著沸騰的茶水,蕭寒燁自顧自倒了一杯,手肘撐著椅把手:“怎麼孤一來就都啞了?莫非諸位覺得,孤不配坐這聽你們議事?”

眾人訕笑一聲:“沒,沒有。”

蕭寒燁想架腿,視線找了一圈沒找到凳子,隻好把腿伸長:“南四郡流寇作亂,連鐵騎兵都對抗不了土匪勢力的形成,再加一個虎嘯營便能頂用?”

眾人齊齊看向謝閣老。

謝閣老說:“虎嘯營驍勇善戰,出麵擺平自是可以,再不濟,還可以調令西南駐軍,流寇山匪再如何勇武刁蠻,也決計不是朝廷精銳的對手。”

蕭寒燁點點頭,喝了口茶:“也是,那就讓虎嘯營去吧。”

謝閣老還以為他會胡攪蠻纏,從中作梗,未料答應得這麼快,不由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蕭寒燁的手指沿著茶盞撥了撥:“窮山惡水才出刁民,南四郡一向治理有方,過往考評皆是優異,怎麼今年就突然冒出了土匪呢?莫不是之前的都察使收了銀子往兜裏一揣,便在考評上劃了個勾?”

謝閣老就知道他不是個善茬,極快接話:“都察考評至關重要,都察使再糊塗,想必也不會為了一些身外之物,便拿身家性命去賭,況且天子腳下也常有盜亂等事發生,地方縣郡,出了些刁民,也不足為奇。”

蕭寒燁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富貴險中求,入朝為官,誰還不是為了名利?扯什麼天子腳下也不太平,少跟孤在這兒打馬虎眼,南四郡土匪一事,既需調兵遣將去鎮壓,也要派文官去查,孤倒是要瞧瞧,治理有方的地兒是如何養出土匪來。”

空氣安靜了會,褚閣老捋捋胡須:“殿下言之有理,那就派……”

蕭寒燁直接打斷:“薛欒錦在禦史台任職,做的就是各地外勤,熟悉如何與地方的牛鬼蛇神打交道,派他去督查,最是合適不過。”

近幾年來,薛欒錦的資曆都很不錯,隻等年尾的考評呈報上來,謝閣老就能把他調去蕪洲,守著商路大道,執掌東北馬糧道及商隊過境關卡。

那可是一份肥差。

眼上正是升遷的緊要關頭,若是此時外派,太子虎視眈眈,薛欒錦於蕪洲怕是要無緣了。

再者,南四郡底下盤根錯雜,說不清的事兒也多,薛欒錦又在那邊沒威信,去了若是穩不住,反遭各方牽製,搞不好要交代進去,如此一來,辛苦培養的一顆棋子,就得廢了。

謝閣老皺了皺眉:“禦史人手稀缺,薛欒錦忙著查田稅,脫不開身……”

蕭寒燁把茶盞“哐當”擱桌上,用力過猛,茶水澆濕一旁的奏折。

謝閣老下意識停頓,眉頭緊皺。

蕭寒燁輕笑一聲:“怎麼,孤如今連調派個人出去,都做不了主麼?”

太子的強勢自從他幫著理政來,就越來越顯露無疑,鮮少有人能頂得住,就連皇上,如今也做不了他的主。

一眾官員麵麵相覷。

太子辦事雷厲風行,命內侍端來筆墨紙硯,當場擬好調令手諭,吹幹筆墨,從廣袖裏拿出儲君印章蓋上,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有備而來。

蕭寒燁瞧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謝閣老,哼笑一聲,愉悅離開。

海東青橫穿萬頃蒼茫,在唳聲裏俯衝向下,落在了蕭寒燁的肩頭,揪著他的衣料,把濕漉漉的爪子蹭幹淨。

蕭寒燁“嘖”了聲,給它媷平羽毛,帶著它去了禁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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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玨到侍衛司值房已是申時三刻,對於自己又遲到這件事,沈庭玨表現得從容淡定,一大堆零嘴就能把底下的兵哄騙得心花怒放。

連涑操練了半天的兵,累得滿頭大汗,正用涼水衝腳,見沈庭玨裹得跟隻蟬蛹似的出現,不由好笑:“大人這麼畏寒的嗎?”

沈庭玨扯了扯狐裘:“我娘盯得緊,不穿多點得逼我灌一肚子鹿茸湯,沒辦法。”

連涑羨慕:“真好。”

鹿茸湯啊,可不是想喝就能有的。

連涑問:“長公主還缺兒子嗎?”

沈庭玨毫不客氣:“就你這樣的大老粗,倒貼給我娘,她都不要。”

連涑捂著心口,很是打擊。

沈庭玨掛好腰牌,帶著下屬出去巡街,雨已經停歇下來,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派熱鬧景象,暗七撤掉了黑巾蒙麵,做護衛打扮跟在沈庭玨身後,一時適應不來這種人多見光的日子,同手同腳的,渾身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