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橫飛過天際,這會雨雖然停了,仍舊籠罩著密集的陰雲,仿佛停歇的雨似乎又要卷土重來。
沈庭玨藥也不喝,覺也不睡,就一直坐河邊發呆,怎麼勸也不肯回屋,愁得馮管家頭都禿了,在旁盯得特緊,生怕一個沒注意,沈庭玨就跳下去殉情了。
兩隻狼似乎看得出沈庭玨心情不好,湊在他腳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
宋安石啃著顆果子,坐到沈庭玨身邊:“殿下若真在河裏頭出事,這會就浮到上頭來了,沒找到人,肯定早就被救了。”
沈庭玨側頭看他。
宋安石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個大喘氣,啃了一半的果子直接往喉嚨裏吞,吃相有些猙獰,把自己嗆了個半死。
“……。”沈庭玨靜看他一陣,無趣地移開視線,又盯著河裏看,突然說:“我若跳下去,是否就成了水神?”
宋安石心道,可真高估你自己,變成水鬼還差不多。
馮管家臉色大變,險些當場灑下一捧忠仆熱淚:“公、公子。”
“開個玩笑。”沈庭玨雙手托腮,表情鬱悶:“不好笑嗎?你們為何都不笑?”
眾人又瘋狂朝宋安石使眼色。
紮他,趕緊朝他腦袋紮一針啊,隻要讓他睡過去就好了。
宋安石人間不值得。
憑什麼我來?他醒來後,不得把我紮成刺蝟?
眼下除了要尋找太子的蹤跡,還要麵對一波接一波的刺殺,暗衛循著刺客留下的痕跡追查過去,發覺對方的勢力分成小股流竄,根本無法直接一網打盡。
沈庭玨聽著暗衛的彙報,側顏在燭光裏十分冷漠:“對方是故意在溜人,想要讓我們也分散成股,如此才更容易攻破。”
“如今殿下生死不明,此事瞞不了太久,便會傳到京城,咱們……”暗二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瞄著沈庭玨,斟酌再三:“咱們要一直待在姑蘇找到為止嗎?”
沈庭玨抿緊唇線,沒吭聲。
這時,有個相府侍衛從廊下小跑過來:“公子,外頭來了個少年,說是奉了他家主子前來傳話,但須見過您之後,才能相告,此刻正在外頭候著。”
馮管家不太放心:“公子,讓老奴先去瞧瞧。”
沈庭玨說:“帶他來見我,院裏這麼多人,不至於怕他一個。”
少年被帶了進來,見滿院子寒光暴現,眾人都持劍侍立在沈庭玨身邊,甚是嚇人,不禁讓他有種進了龍潭虎穴的錯覺。
想跑。
沈庭玨麵若寒霜:“何事?”
少年看著像是大戶人家裏頭的小廝,他在寒光包圍裏,額頭淌著汗珠,從懷裏掏出塊玉佩,顫抖著手遞過去:“小人奉我家主子之命,將此物交給侯爺。”
話音剛落,沈庭玨已猛地上前,一把奪過玉佩,掐著對方的脖子,眼中生寒:“殿下在哪?”
少年:“……。”
不是,上來就掐脖子的嗎?這讓我怎麼說?
沈庭玨鬆開手。
少年臉都憋紅了,大喘了幾口氣,壓著咳嗽:“在相城,主子臨走前交代,要小的三日後來找侯爺,免得您相思成疾。”
說得好聽,所以為何要三日後才來?
沈庭玨冷笑一聲,眸光微眯:“你家主子是誰?”
少年有些怵他,默默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我家主子做好事向來不喜留名,就一大善人,您若想見殿下,小的可為您帶路,但需得隱秘,不能讓外人知曉,免得惹來麻煩。”
這主子一聽就不太靠譜的樣子,東宮暗衛都不放心讓沈庭玨去,一致表示他們去就可以。
少年回答:“主子說了,須得小侯爺前去。”
暗二目露凶光:“為什麼?”
“主子說……”少年感覺自己就是一小羊羔,弱小又無助,幹咽了下:“他想瞧瞧,能迷惑殿下的……小妖精長什麼樣。”
眾人紛紛一噎,唯獨沈庭玨被整笑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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