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留陽左手手持拳頭大的黃銅鈴鐺搖鈴，右手從口袋裏掏出剛剛剪裁好的小紙人。
那紙人的模樣跟李金巧有七八分像，耳朵上還畫著金耳環，和白日裏她戴的金耳環款式看著一模一樣。
張留陽將紙人貼附在王發後背上，這樣招來的鬼都會把他認做李金巧，而不是王發本人。
隨後，他又借助牛眼淚和柚子葉，給自己開了陰陽眼，這樣他就能看到劉楠楠的鬼魂了。
回魂夜要在午夜時分，也就是零點前後才開始，這意味著，如果不提前招魂，劉楠楠的鬼魂要等到零點前後才會出現。
這是張留陽第一次實踐開壇做法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招到劉楠楠的鬼魂，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十點，除了劉大德家，附近的村民大多都熄了燈。
張懷陰想起李金寶安排他抬棺材的事，見自己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回了院子裏坐著。
張留陽站在靈壇前，放下搖鈴，往白幡的方向撒了好幾次白色的冥紙錢。
隨後，他用毛筆沾了雞血，畫了一道招魂符，將黃符用燭火引燃後，丟進麵前裝滿了清水的瓷碗裏，黃符快速燃燒，幾乎幾秒鍾後就化為了灰燼。
張留陽用手指在碗中攪動了幾下，讓黑色的符灰充分溶解在清水中。
他端起裝有符水的瓷碗，邊念咒邊圍繞著王發來回踱步，同時把符水灑在王發周身的地麵上。
“起壇招陰靈，白幡做指引，大撒冥紙錢，鬼差要賞臉。一碗黃符水，兩盤太平醮三柱招魂香，四請攝召亡魂。天清清，地靈靈，吾奉陰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請劉楠楠三魂七魄歸來！”
“王發，開始念我剛剛教你的那句話，一直念，我讓你停你再停。”
王發見張留陽眉頭緊皺，神色頗為嚴肅，自己也不敢怠慢，於是口中念起咒來。
“劉楠楠回來吧～”
“劉楠楠回來吧～”
一連念了十幾遍。
咒術結成，靈壇四周頓時陰風大作，吹得覆蓋在靈壇上的黃布和王發身側的白幡飄揚起來。
陰風伴隨著一股寒氣，席卷了靈壇，凍得張留陽和王發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不一會兒，陰風逐漸風力變小，直至完全消停下來。
王發身側的白幡突然晃動了幾下，他明顯感覺到，右手邊的溫度驟降，跟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大冰窖一樣。
白幡暮地泛起綠光來，但是他抬眼望去，一個鬼影都沒見到。
雖然他肉眼看不到，但是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旁邊一定是多出了個髒東西。
王發內心忐忑不安，渾身嚇得直哆嗦，念咒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在張留陽的視線裏，白幡旁邊，也就是王發的身側，赫然出現一個麵容蒼老的女鬼。
那女鬼身上穿著年代久遠的衣服，滿頭白發，臉上爬滿了皺紋，臉色被青光映照著，模樣陰森森的，有點嚇人。
要是王發能看到，指定被嚇得叫出聲來。
張留陽也有點心慌，但是更多的是狐疑。
他內心疑惑不解：
“奇怪，這劉楠楠不過死了一天，怎麼一下子蒼老了這麼多？”
女鬼首先注意到跪坐在地上的王發。
不，在她眼裏，地上跪坐著的應該是李金巧。
“吆，這不是劉家媳婦嗎？你閑著沒事把我叫上來做什麼？”
那老太太女鬼眯縫著眼睛，用蒼老嘶啞的聲音詢問李金巧招她上來的原因，麵色有些不悅。
王發哪裏聽得到女鬼的問話，他害怕極了，嘴裏又開始念起剛剛的咒語來：
“劉楠楠回來吧……”
李金巧一直在重複這句話，女鬼以為她是在叫自己，插嘴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幾年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嘮叨了？”
見李金巧仍舊不搭理自己，女鬼無奈地搖搖頭，還歎了口氣，對著李金巧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懂得尊老愛幼了。論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太奶奶，怎麼能直呼我大名呢。你忘了，當初還是我替你牽線搭橋，你這才嫁給了劉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