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繼勳和李廣庭聽懂了江楓的意思,二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隻聽於繼勳道:“我願與王爺一同前往黑水城。”
江楓在南疆勢弱,於繼勳怕江楓自己去了,會被欺負。
“還是我隨王爺去吧。”李廣庭道:“黑水城那地方,我比老於熟。”
“讓廣庭隨您一起去吧。”裴青開口道:“廣庭對黑水城周圍地勢非常熟悉。”
“那便有勞李伯伯了。”江楓也不推脫。
天不亮時,江楓便帶著人奔赴黑水城。
裴青站在城樓上,目送江楓一行人遠去。
江楓若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
與江楓並駕齊驅的龍戰與江楓說,他有些不懂。明明可以不用親赴黑水城的,若一個小小的黑水城都守不住,那江家軍多少有些名不副實了。
龍戰不懂兵法,亦不知這場仗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可他身為王朝的子民,又怎會不知江家軍的威名?
若是久負盛名的家將軍連一個黑水城都守不住的話,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龍戰。”江楓一字一句道:“江家軍的主帥如今是我,我須得與他們共進退。若不然,如何服眾?”
龍戰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有些煩躁,他怕江楓在戰場上有意外。
他怕江楓就此會長眠在南疆這一片土地上,再也無法與他一同回到麒麟穀。
可江楓說的沒錯,她是主帥,身為主帥若不能與將士們共進退,那這江家軍遲早會成為一盤散沙。
城樓上,裴青還在眺望著遠方。
盡管已經看不到江楓身影了,可他依然沒有收回目光。
“你便這般信他?”莊景鬆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裴青沒有回頭:“不是信他,是不得不信。”
“你就不怕等著我們的是萬劫不複?”莊景鬆走到裴青的身邊,與他並肩而戰一同眺望著遠方。
“隻有他在,江家軍才算軍。”裴青意味深長:“他若不在,江家軍便是匪。若為匪,不管這場仗是贏還是輸,我們都得死。”
“你竟然會怕朝廷。”莊景鬆嗤笑。
裴青搖搖頭告訴莊景鬆自己並不是怕,而是投鼠忌器:“打仗苦的是百姓,是那些犧牲的將士們的家人。而……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走上那一步。”
裴青轉頭看著莊景鬆:“老莊啊,我知曉你心中所想,也知曉你對江楓的看法。江楓,他會替修遠守好這一片疆土,而我們則是要替修遠守好江楓這個孩子。替修遠看著他長大;替修遠將他修剪成可以撐起南疆這一片天地的參天大樹。”
聽著裴青的話,莊景鬆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半晌,他才道:“老裴啊,我們當初……就不該讓他回京。或者是……當初就該將那孩子從京中偷出來,讓他在這裏長大。他本就該待在修遠的身邊,長在這一片土地上。”
江渡回京之前曾與他們說:“帝心難測,如今的江家軍已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遲早會被拔掉。而我……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我死後會讓楓兒回到這裏,隻有她在這裏,江家軍才是江家軍。你們要做的是,替我看好她。若是朝廷實在容不下江家軍,那……”
“若真到了那一步,無論你們當中誰坐上那個位置,我也不求你們有多善待她。可以把她送的遠遠的,讓她活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