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卉昏迷的第五年。
接到醫院打來說她有蘇醒的跡象,章伯軒丟下了會議室裏的一眾高層,即刻趕往醫院。
到了專屬的病房,他人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麵傳來劉媽的聲音,“小姐,醫生隻是想給你做檢查。”
已經醒了?
章伯軒瞳仁一閃,立馬加快步伐走進病房。
結果進去一看,他臉上的悅色就凝住了。
隻見穿著病號服的鄭之卉懷裏緊緊拽著個枕頭縮在床頭,緊張地看著堵在她床前的醫生和幾個護士,以及站在最前麵的劉媽。
她小小一隻縮在那兒,臉色蒼白,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恐懼和戒備,嘴巴癟著,感覺下一秒就要哭了。
看著她這樣,章伯軒心頭一緊,急忙闊步上前。
“發生什麼事了?”
鄭之卉目光循聲投了過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眸光驟亮。
“軒哥哥……”
她丟掉手中的枕頭,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在章伯軒走到床頭的時候,她就朝他靠去。
章伯軒剛想跟她說話,她就整個人撲進他懷裏。
突如其來的擁抱,使得章伯軒身體微微僵直。
感覺她的身體無力地下滑,他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這是怎麼回事?”
章伯軒這話問的是立一旁的周醫生,也就是鄭之卉的主治醫生。
然而周醫生還沒開口,他懷裏的人就仰起頭,把右手食指遞到他麵前,眼淚汪汪地哭訴,“他們,欺負我,紮我,好疼~”
可能是因為剛醒來,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無力,就連話都說得斷續。
章伯軒看見她嫩白的指尖上還真有一處細微的紅點,像是被什麼細小的利器紮了一下,他不由抬眸看向那邊手拿針管的護士。
護士趕緊解釋,“鄭小姐剛醒來,我們是在給她測血糖,還有……準備打針。”
測血糖的時候,剛紮了她的指尖,人就忽然鬧了起來,然後就死活不讓人靠近。
“我不打,針。”
鄭之卉緊緊拽著章伯軒的手臂,帶著哭腔地央求,“軒哥哥,讓他們走,你讓他們,都走。”
“好好,我讓他們離開,你別緊張。”
章伯軒柔聲安撫她情緒,然後抬眸看向醫護人員,示意他們先離開房間。
周醫生多看了鄭之卉兩眼,然後才帶著護士出去。
房中隻剩劉媽沒走。
“好了,他們都走了。”章伯軒輕聲安慰懷裏的人,“來,你先坐下。”
他扶著人重新坐回床上。
“軒哥哥,別走,我怕~”
鄭之卉拉著他的手,一雙浸過淚的眼睛滿是依賴地望著他。
章伯軒心口一顫。
知道她蘇醒,在來的路上,他的心情就在激動欣喜和忐忑不安之間反複橫跳,一直沒有平複過。
這五年來,他每一次看到的——
都是她毫無動靜,緊閉雙眼睡在床上的樣子。
如今她醒來,章伯軒不知道她會對自己是怎樣的態度。
是恨,是怨,亦或是像之前那段時間那樣對他疏離,又或者不想見他?
然而,他來之前心裏的多種設想都沒有出現在鄭之卉臉上。
此刻,章伯軒隻從她眼中看到一種毫無芥蒂的依賴。
章伯軒胸腔湧起一股溢於言表的情緒,他在她眼巴巴的注視下,坐在了她身邊,“嗯,我不走,我就在這陪你。”
昏睡了五年,她的臉上泛著一種病態的蒼白。
章伯軒眼中藏著疼惜,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她傾訴,此刻也隻化作了一句關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我沒有不舒服,不打針。”鄭之卉把他的手握得緊緊的,滿眼期盼又急切地看著他,“軒哥哥,帶我走,我不待在,這裏。”
“小姐,你才剛醒來,怎麼能離開醫院呢。”
劉媽出聲,鄭之卉似乎才發現屋內還有旁人,她嚇得一下子撲進章伯軒懷裏躲著,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惶惶地看向劉媽。
“軒哥哥,有人。”
章伯軒和劉媽對她的反應都感到詫異。
她排斥醫護人員就算了,怎麼連自小照顧她的劉媽也……
“小卉,她是劉媽,你……不認得她了?”
章伯軒探究地看著鄭之卉,這才察覺她的異常。
她的眼神透著一種純粹的懵懂茫然,言行舉止也不像曾經。
以前哪怕是她經常追著他跑,可成年之後,她也從不會像現在那樣對他有過分親密的肢體接觸。
看著身子緊緊貼在他懷裏不停搖頭的女孩,章伯軒的眼神漸漸凝重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眼眶泛紅的劉媽,“劉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周醫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