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仔細地聞著這個味道，想念著過去在大考前奮力掙紮的每一夜。
似乎有淚水從眼角處墜下來，似乎有酸酸的感覺堵塞了鼻腔。
任著那淚水從眼中肆意地流下來，被刻意遺忘了多年的思念和回憶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隻是那淚水還未順著臉頰流出多遠，六月讚便感覺到一個略有些冰涼的手指拂到自己臉上，抹去了那些淚水。
然後便聽到一個少女的“咯咯”笑聲。
好歹現在也是一個行走在關外的遊俠，怎麼可以在女人麵前流淚，甚至還被取笑。
六月讚不忿地睜開眼，此時眼前似乎已經不再是荒涼空寂的識海世界。凝結了太久的眼垢黏住了上下眼皮，很難清澈地睜開眼睛去探查周圍的事物。隻覺旁邊有人離開，光線忽明忽暗。
耳邊傳來有節奏的馬蹄聲，身體也隨之有節奏的略微震動著。六月讚意識到自己應當是躺在某個馬車裏麵。
雙手的知覺終於從混沌世界回到了現實中，有些乏力地搓掉了阻擋視線的眼垢，小小車廂中的景物開始慢慢呈現出來。
未著漆的原木車頂上吊著一個半透明的紗囊，紗囊中不知吊著何物，散放著昏黃色的光芒，堪堪可以讓人看到車廂中大概的模樣，但是又無法仔細去辨識。就像狹窄的小房間裏裝了一盞不過數瓦的小白熾燈一般。
身上蓋著幾層厚厚的被褥，仔細去聞，似乎還有些女人的脂粉味兒。車廂兩邊的小窗被堵得嚴實，但是依舊有些細細的寒風從細微的間隙中透出來，拂到臉上後，讓六月讚更加了幾分清醒。雙腳所抵處便是車廂門，剛才出去的人仔細把門重新堵得嚴實，似乎生怕外麵的寒風惹了車中人。
車廂的另一邊齊齊的碼著一些行李，那柄黝黑的大劍也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出碩長的身影。
看到自己相依多年的夥伴依舊在身邊守衛著自己，六月讚便覺心安。
不多時，那車廂門便被人打開。順著廂門進來的陽光也折射到車廂的每一個角落。
再次看到昊天恩賜人間的光輝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許久不見天日的雙目顯然無法適應這種恩賜。按捺著對來人的好奇，六月讚還是閉上了眼鏡，慢慢去適應這光線的轉變。
“六月小郎君，你終於醒來”。隨著來人的話落，車廂門也重新合上，光線隨即變回昏暗。
六月讚睜開雙目，昏暗的光線下隻能看到來人臉部的輪廓。回憶了一下這略熟悉的聲音，再加上模糊光線中嬰兒肥的小圓臉，六月讚便猜到是嶺南的那個小占女。
小北湊到近處，拿出浸了溫水的汗巾仔細擦著六月讚臉上的汙垢。她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嶺南所產的黑框眼鏡，像極了某人前世印象裏標準的清純學妹樣。不覺間，六月讚便又陷入了恍惚的時空錯亂感中。
“高台的那位天官大人所言不錯呢，六月小郎君，你果真是睡夠便能醒過來，隻是不知道那位小天師幾時能醒呢。”小北有些高興地自言自語，也不顧對方有沒有答複。
“咕~~~”
六月讚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某處搶了先。
“便知你醒來會餓，那位付郎中說剛醒來不能吃太糙的東西，我便泡了些麵給你。”小北放下汗巾，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端起一個陶碗，碗中滿滿的盛著一些卷曲的細麵。
小北的話音還未落下，那陶碗便已經到了六月讚手中。
嶺南來的少女看著這個狼吞虎咽的河西少年，不覺間有些癡迷。掏出繡帕，細細抹去少年眼角莫名泛出的淚水。隻是不明白，一碗嶺南常見的棕櫚油曲麵怎麼讓他吃得如此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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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