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自在地躺在榻上,翹起二郎腿,別提有多舒服了,渾然不知胳膊肘旁邊趴著一隻蝙蝠。
瘦小無辜,正往外扒拉著翅膀,奈何白旭的胳膊肘太重,他扯了半天,硬是不帶動的。
方水急的滿頭大汗,白旭睡著一向不老實,他要是再不離開,恐怕一肘子下去,他連個全屍都沒有。
“你在這裏幹什麼?”謝止濁從外麵掀起簾子大步走了進來,他神情嚴肅,高高紮起的馬尾似是因為走的太急透著些淩亂。
方水頓覺有救了,忙朝空中揮舞著粉白色的爪子。
“主人又不在,你擔心什麼,”白旭嘴裏咬著糖果,滿不在乎道。
話語間,手臂眼看著就要砸在蝙蝠小小的身體上,方水嚇得臉都白了,連滾帶爬地滑到角落,不敢遲疑縮起身子就往縫隙處鑽,白色的身體此時異常靈活,仿佛一隻液體的貓。
謝止濁眼裏滿是陰翳,霎那間,快跑到白旭身邊,一把抬起白旭的胳膊,趁機用右手撈起蝙蝠放在懷中,也不管白旭鬱悶的表情,冷聲道:“房間打掃幹淨,出來把香點上,他會聞見的。”
大步離開,徑直來到自己的臥室。
方水從懷裏探出小腦袋,劫後餘生般地呼出一口氣,他飛到枕頭上,收起翅膀,低頭,鞠了一躬。
雖然他倆是仇人,但某一程度上來說,感謝是有必要的。
謝止濁眼底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溫暖的大掌在蝙蝠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摸,低聲道:“別害怕,他不會傷害你的。”
方水聞言鼻子有些泛酸,心中卻是湧上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反感,他本來就福大命大,不然也不會被什麼破係統選中了,這要是放在小說中妥妥的大男主!
他抬起頭,黑亮亮的眼珠子盯著謝止濁,不知為何,變成蝙蝠後,他覺得謝止濁愈發順眼,甚至到了一種光彩奪目的地步!
同時,謝止濁也愈發可憐了,方才鑽入懷時,謝止濁劇烈跳動的心髒仿佛失控般,發出吵人的聲音,方水不喜歡那種聲音,卻在瞅見謝止濁煞白,微微發顫仿佛得了老年帕金森的手掌時,思緒陷入了久違的呆愣。
青年鼻尖流下幾滴晶瑩的汗珠,他似乎很著急?可為什麼要著急呢?難道屠夫也有占有欲嗎?
這什麼奇怪的占有欲,方水癱在枕頭上,無言地望著謝止濁,與其說是占有欲,不如說是對仇人的控製和支配欲,這種心理表現為想要掌控仇人,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或者將他們視為私人財產,以滿足自己的情感需求。
而此類占有欲通常源於對仇人的強烈情感反應,導致個體想要掌控仇人的行動和命運。
思緒翻湧,爪子揉了揉鼻梁骨,心中哀歎:大業未成,大廈將傾,悲也!悲也!!
謝止濁回到房間後,照例開始私人鍛煉時間,他這次的劍不知從哪裏得來的,竟然是一把擦得雪亮的長劍。
他就在床榻前比劃起來,刀劍刷刷刷聲中,一招一式間不見稚嫩,和前幾日略顯生疏的模樣大相徑庭。
手腕快速揮動長劍,額頭上不知不覺間滲出了許多汗珠,舞劍狀態下的謝止濁一張精致的臉白裏透紅,他神情堅毅,眼裏洋溢著蓬勃的生命力,隨風飛舞的發絲讓他瞧起來瀟灑非凡。
方水眯起了眼睛,稍稍放下心來,再怎麼練也無法打得過他。
幾個時辰過去,謝止濁抱起昏昏欲睡的蝙蝠揣在懷裏,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