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下床，兩指夾住劍刃，笑盈盈地翻轉，將長劍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道：“你想自宮啊？我可以成全你。”
他說著執劍就要往謝止濁身上刺去。
電光火石間，一道雷從天而降，方水當場被劈了個焦黑，他吐出一口黑氣，身體變成一隻灰撲撲的蝙蝠掉在了地上。
他趕緊扒拉翅膀，想要不砸在地上，奈何全身上下剛被雷劈過，一點力氣也沒有。
雖然嘴上說著不怕死，可當雷劈下去的那一刻，五髒六腑傳來撕裂的痛楚，那種滋味簡直了。
方水當場覺得自己再也不能任性下去了，什麼被戲弄的真心，惡趣味，他覺得愛情也不過如此，生命萬歲。
沒有選擇的餘地，他隻有完成任務這一條放在明麵上的路。
即使這條路充滿了謊言，戲弄，甚至連遊戲的規則很大可能都不會如約執行。
他要趕快轉變思路了，錦上添花的東西很多時候並不需要，他的格局實在太小了，一直以來自詡為成熟人的方水再次醒悟過來。
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謝止濁急忙將受傷的蝙蝠接住，捧在手心裏，小心翼翼左右查看，卻發現方水早已經暈了過去。
蝙蝠銀白色的毛此刻焦黑一片，萬幸沒有傷口。
謝止濁發抖的手漸漸平穩下來。
話本上說妖物要傷害人類時，天總會降下巨雷，謝止濁心中五味雜陳，他方才是想同歸於盡，如此才能完成爹娘的囑托，保護年幼的弟弟，無愧於爹娘。
可當他親眼看到方水被雷劈時，心髒卻仿佛有一隻手緊緊捏著，讓他痛不欲生。
他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有多扭曲。
他居然在如此扭曲的感情中成功愛上了對方，甚至在其中樂不思蜀，直到對方將冰冷的事實擺在他麵前。
愛人？一夜八次？生理需求？
他陰惻惻地思考，隻是一個死人罷了。
英俊的雙眸湧現陰沉之色，果斷咬破手指，血液順著唇瓣流入蝙蝠口中。
翌日，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半開的窗戶外傳來鳥兒清脆的啼叫。
方水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耳畔有人輕輕的呼吸聲，睜開雙眼，“我餓了。”
謝止濁伏在床頭，他眼底一片青色，想來一晚上沒睡覺。
剛醒來，他烏黑的俊目水潤似一汪清泉，濃密纖長的睫毛宛如蝴蝶，忽閃忽閃的，叫人心生歡喜。
方水看著看著便忍不住伸出了手，這人長得真難看，不是他的菜。
手指在睫毛下逗弄，謝止濁眼裏一閃即逝的複雜光澤。
方水簡單吸了吸，一隻手懶洋洋地推開謝止濁，“好了，我吃飽了，”
自從雷劈事件後，二人之間的關係冷淡了不少，方水一直窩在房裏養傷，每日清點貨物，小黑則纏繞在他的手臂上酣睡，漸漸地，秋季末尾已然來臨。
這天，方水望著宅子裏枯黃的樹葉，依靠在門框邊，心中暗自思忖：是時候回城堡了。
二人啟程返回城堡，路上途經一處荒涼的山野，謝止濁眉毛微皺，麵無表情的臉竟有些悲傷，方水側頭看了一眼，“你要下去嗎？”
不摻雜感情的話，客觀來說，謝止濁是一個很體貼的血奴。
“去吧，回來時把脖子洗幹淨。”
他懶懶地靠在馬車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間纏繞一條烏黑發亮的小蛇，吐著紅色蛇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