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閨閣雅致,暖閣生香。
“姑娘,奴婢給你上藥吧。”蕊萍取了藥膏來,試探地對著坐在梳妝台前的暮雲道。
暮雲對鏡而坐,摸了摸自己紅腫的半邊臉,轉過頭對著蕊萍說道:“你額頭上的傷先處理了吧。”
蕊萍搖搖頭,並不在意,“隻是破了一點皮,看著唬人而已,隻是姑娘你的臉……”
“無事,等會兒敷一下就好了。”
“你且過來坐著。”暮雲起身,拿起梳妝台上的藥膏,示意蕊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姑娘……”蕊萍看暮雲的動作一時愕然,姑娘這是要給自己上藥?
蕊萍忙不迭想要拒絕,終是在暮雲認真的目光下敗下陣來。
“姑娘……奴婢給你添麻煩了。”蕊萍低聲道。
“讓你遭這般罪是我的過錯才是。”暮雲將幹淨的手帕沾濕,清理幹淨蕊萍臉上的血跡,而後在將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上。
輕輕的如羽毛掃過,輕柔的力道並不會讓人感到什麼不適。
蕊萍恍然記起自己落魄的當年,當初走投無路險些餓死在路邊,成為餓殍遍地的一員,是路過的姑娘施以援手,不嫌棄她的狼狽,也是這般替自己處理傷口,贈予吃食,還將自己留在了府裏。
那時起自己便發誓隻要姑娘需要,自己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於是聽見暮雲這般說,蕊萍並不讚同。
暮雲收好藥膏,蕊萍及時拿過一方繡帕,一邊仔細地替暮雲擦幹淨手指,一邊低語,聲音虔誠。
“不,姑娘,奴婢的命是你給的,你不該如此衝動的,你忘了林先生與你說過要保全自己,萬不可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說著說著蕊萍漸漸噤了聲,有些不知所措,這些話,她不該說的。
她這般說有對沈姨娘不滿的嫌疑,而且香荷是沈姨娘那邊的人,是如今姑娘跟前紅人。
且姑娘對沈姨娘向來聽沈姨娘的話,雖然今日與沈姨娘起了摩擦,但畢竟是母女關係,姑娘怎麼會願意聽到有人詆毀自己母親。
若是被沈姨娘知道,沈姨娘可不會管自己是姑娘的貼身大丫鬟,以沈姨娘的手段,自己的下場會很慘。
說不定,姑娘還會認為自己喜歡嚼舌根,把自己趕走,會不要她。
上一次因為沈姨娘的事情姑娘就已經警告過自己了!
想到這蕊萍麵色一白。
暮雲瞧見了蕊萍的臉色,她心裏一歎,安慰道:“我明白,多謝你。”
意料之中的斥責沒有傳來,蕊萍一臉詫異。
姑娘竟然沒有訓斥自己,還……還謝自己!
好像姑娘自從上次從梵山寺回來生病好了之後,哪裏就不一樣了。
之前姑娘一直循規蹈矩,幾乎是門都不願意出,別說去會見外男了,且也不敢忤逆沈姨娘,今日竟然……
當然,沈姨娘的做法的確不妥,之前出遊,沈姨娘特地帶著姑娘出去,與那官家公子碰麵,幸好小姐聰慧應付過去了那官家夫人的盤問,不然也不知怎麼收場才好。
也不知沈姨娘怎麼想的,郡守家的公子們都已經婚配,且沈姨娘打聽的那位公子的妻子正懷著孕,郡守夫人當日就是領著郡守兒子去給兒媳祈福的。
何況那郡守公子因為是家中老幺,仗著家中寵愛,整日花天酒地,實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