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透視。”
進入店內,華畫觀察著室內的構造,在二樓的餐桌上,構圖著這家奇怪的店鋪。
一樓是錦鯉池,紅白色的魚鱗在並不澄清的水池裏遊蕩,錢幣與石子沉在水底,水流隨著魚兒的尾巴而流動。
魚兒,時而上沉,時而下浮,牆壁上的菜品五花八門,大多都是便條紙寫下的菜名和菜單目錄。
和家團圓的人比較多,大多都是全家出行,來到此店,一樓的客人有點多了,進去店內時,華畫和秋禹冬便果斷選擇前往樓上。
他本人也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你在做什麼?”
“畫畫…”修長的手指拿著畫筆,在裁斷的白紙上縫縫補補。
秋禹冬好奇的探出身去,想要觀看華畫畫的是什麼。
“別過來!”語氣冷淡又簡短。
“哦!”被嚇了一跳,“好吧…”秋禹冬縮回身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是唯一屬於他自己的東西,華畫在頭腦裏冷靜的想著。
“無盡的空虛……”涼涼的秋風在窗外吹著,福源館裏的人屬實熱鬧,熱氣騰騰的菜肴一道道的端出。
“我的爺爺死於一場大火,我的媽媽死於一場車禍,我的父親是個混蛋,我的身邊沒有好人……”
勾勒完三點,用短續的虛線相連,變成了三角似的網狀,填充,密密麻麻的店內用具和裝飾不斷的填在這張三角似的網上。
他無量的打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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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法隻不過是技巧,再高級的畫法並不見得能夠打動人心,再富麗堂皇的裝飾也並不能夠媲美一間溫暖的木屋,美,就一種顏色,心髒五線譜的顏色。”
“心髒五線譜的顏色?”
“對。”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色彩?”
“打動人心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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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不停勾勒,他必須承認,雖然自己麻木冰冷,可是在白紙上,畫筆與白紙的摩擦總是能美妙的擦出火花,他的情感,無不流露在畫中。
鮮花,精美的擺在轉桌上,雖然精致但不乏生活的氣息,煙火澆灌到這個店裏,無不在每一處細細流露。
這也到了他的畫紙上,空間成頓,已成現形,緊湊的桌椅,盆栽的花朵,有著笑臉的人們圍坐圓桌,有的女人倚在正在吸著香煙的男性肩頭,有的女人大塊朵頤盤中的菜肴,圓桌靠在窗邊,窗邊連接著街道,而街道上則出現了一個無臉的惡魔,身體奇怪的扭曲著,他啃食著紅彤的蘋果,伸出手打破窗戶,圓桌上,有的男人注意著,心虛的恐慌著,有的男人大笑著,幸福的甜蜜著……窗外的魔鬼似乎在掠奪桌上人的貪婪與幸福,路光燈打在惡魔的身上,美夢與貪婪化作彩色的光暈,被惡魔吸食著……
在恐慌的人身上吸食的光暈化作撒旦手上腐爛的花朵,在幸福的人身上化作伊甸園裏的紅彤蘋果。
華畫不停地勾勒著這怪誕的場景,腦中的美妙化作極光的光影,組成通往天國的光道……
他是多麼希望自己也去前往,那天國的故鄉……
荒誕,他想到了這個詞,腦中的想法千奇百怪,可總在冒頭的時候一閃而過……
機會,隻有一次。
要把握住,華畫的畫筆沒有停下步伐,反而加快。
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唯有專注。
作畫,華畫在這個並不擁擠的空間裏想象著。
“腦子是不好使了,有一些想法總是忘記……”他自嘲的對自己說著。
上色,沒錯,有一些簡便畫色盒他是經常帶在身上的,是爺爺留下來的,和這支畫筆一樣,是留給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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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女性的幻想,對人的幻想。
每當自己接觸到一個人,便會在他的身上進行複刻與幻想。
他幻想著自己會與其他人產生什麼微妙的關係,比如一起去經曆什麼有趣的事情,並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家人,知己……
然而他自己很清楚,想要實現這種荒誕的幻想是件概率幾乎為0的事情,那一切,就像夢醒了一樣的破滅……
即使她剛剛抱過自己,但身體的警覺依舊沒有褪去。
他討厭溫柔的女孩。
華畫拿起轉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呼…”輕呼出一口氣,全身的恐懼不知何時挑起,人性的恐懼,使他脊背發麻,牙齒瘙癢。
華畫繼續用筆勾勒著,唯有畫畫,是唯一能讓他頭腦清醒,冷靜思考的東西,他又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奶漿的醇香和方糖的甜潤使他咂了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