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街上走走停停,臨近飯點,就隨便找了一家萬達商城吃飯。
外麵街燈亮起,等待公交的途中,湛臨突然問起:“怎麼樣,開心點了麼?”
未梔抬起頭,湛臨位於路燈下,額前散落的碎發襯得他有幾分慵懶,琉璃色的瞳仁裏隻剩下認真。
疑惑著湛臨怎麼知道,便反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去看你爸爸的了吧。”他語速緩緩,“你在文廟裏魂不守舍的,心事完全擺在臉上……不過你那個樣子就像是突然悟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出家呢。”
未梔點點頭,似是覺得不對,又搖頭解釋道:“是也不是,我爸今天給我說了許多話,我好像才發現,原來我是那樣的弱小,有意無意都在向父母尋求庇護,但他們也是別人的小孩啊。”
“這麼說,你是覺得自己長大了,不再需要他們啦?”湛臨笑道。
“不,”未梔立即反駁,“我想說,我們永遠都是父母的小孩,在他們麵前永遠都長不大。我隻是希望自己,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多幫到他們。”
原來是膽小的小姑娘想拚命長大,給所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湛臨覺得胸口有點密密的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甚至都不敢轉過頭去看她。
“湛臨,你有夢想麼?”
湛臨眉眼一抬,不置可否:“為什麼這麼問。”
“我記得在某個地方看到過一句話,人生緊要關頭隻有幾步路。”她頓了頓,701路公交車來了,兩人坐在最後麵,“人生六時——知事、定性、選夢、遇人、擇城、終老。我想做一個有我爸爸的夢,我想去看看他站著的身後,到底是哪些風景。”
說罷,未梔低下頭,雙手擱在膝蓋上,坐姿端莊。
湛臨坐在窗邊,偏過腦袋,英俊的五官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壓下眼底的黯淡,平靜道:“你是對的,你的夢想一定可以實現。”
未梔哂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簡直微不可察,心想自己的成績離夢想很遙遠,湛臨卻注意到了:“我可是你的軍師,你還能不相信我?”
未梔用眼角一瞥,猶豫道:“可是你語文——”
“打住,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他收起臉上的玩笑,認真扳過她的肩膀,“隻要是向往的,我們就能夠得到……實在不相信就看看我給你的銀鈴,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未梔靠在椅背上,手裏轉著手機,像是隨口而說:“你呢,你向往的是什麼?”
沿江的風很大,行駛中的車窗打開,涼意恰好。此時車上人並不太多,街上秋風卷起落葉,分外蕭條。
她以為聽不到回答,湛臨出乎意料地回答:“每條河都有自己的方向,隻是我還沒有找到。”
“嗯。”未梔眼神一轉,似是想起了什麼,她笑道,“有限生命,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