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了,未梔想起出門時的光景,凜冽的寒風吹起,不知何時,小院種植的玫瑰萎謝,泥沼枯涸。
就連素日裏,最喜推開半扇窗的湛臨,卻把窗戶關的來嚴絲合縫,另一邊是班主任勒令必須打開通風的教室門。
座位輪換,這次正好輪到祝有思門口,要按照往常,祝有思坐那邊總愛把持著後門,非逼人說出一句“芝麻開門”才罷休。如今嘰嘰喳喳的小丫頭,瞧著臨近期末,自發自覺地拿起筆,對著試卷勾勾畫畫,桌麵還擱著她的草稿本,密密麻麻寫滿了各門學科的算式,還夾雜著一些無聊時畫的美少年。
未梔撇撇嘴,百無聊賴地看著祝有思的側臉,不禁連連搖頭,看吧,好好的孩子被憋成什麼樣了。
最近一看見她努力的樣子,未梔腦子不禁浮現那天祝有思的泣訴。
“我和大哥哥告白了。”兩人相約一家安靜的奶茶店,寫了一會兒作業,祝有思突然拋出這個重磅炸彈。
未梔反應了一會兒,才從書堆裏抬起頭來,呆呆地望著她,半天沒說一句話。
祝有思似乎用盡了全力,克製住了聲音裏的顫抖:“但是,他說他隻把我當妹妹。”
“你也覺得我們不合適嗎?”
祝有思直直地與未梔對視,似乎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一點讚許的意思,但可惜的是,她沒有觀察出來,就在未梔嘴唇剛掀起一道縫,祝有思立馬打斷她:“我已經想明白了……反正他現在才大二,等到我讀大學,他也就大四。所以,我是一定要考進他在的學校,成為他的師妹,看他到時候還怎麼拒絕我!”
其實,那天未梔早就想說了,若是將一個人當作自己的信仰,這是最不可靠。但是,祝有思眼裏一直都是有光的,一種對明天無限的期許,但那天,小姑娘的眼裏不再是天真爛漫,而是孤注一擲的堅定。
未梔知道,未來是她自己的,誰也給不了誰什麼承諾。或許,這樣認真的祝有思未嚐不失為一種好的結果。
未梔收回目光,繼續手中的事情。
如今她的數學的確有明顯提高,但還是和她理想中的分數相距甚遠,越往高分上走,前進的幅度越慢。
她又何嚐不知道,“行九十者半百”。
她也不得不加大了努力幅度。
上次生日宴會上未母曾對未梔說,考得好才有繼續練習古琴的機會。
而後,她主動找過湛臨幫她補課,湛臨很慷慨大方幾乎馬上就同意了。兩人周末相約最多的地方,就是湛臨之前推薦過的圖書館,就連課間未梔都沒有放棄,但凡有問題抓住湛臨就問。
湛臨也是出奇好說話,往往皺著眉頭稍稍一思索,他便知道未梔的“迷津”在哪兒,立馬直切要害。
未梔正是因為這一點,不願意舍近求遠找老師,麻煩湛臨成了她的最佳選項。
又或者,湛臨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那個周一回到學校,她發覺李雨情不僅僅是搬家,還有就是換學校。後來,李雨情還因為放學途中被堵找過湛臨,湛臨輕飄飄地威脅了幾句莊玲,李雨情這才得以消停。
其實,未梔本不知湛臨幫過她,直到那天未梔放學都回家了,發現理綜練習題忘了帶,轉而又回到教室去拿。她偶然上了個廁所,卻意外聽見湛臨和莊玲的對話。
確實很感激湛臨。可後來臨近半期考試,湛臨也知道未梔的水平,和未母的說法之間是少不了差距的,他甚至為了她慷慨解囊,準備有意無意讓她練一練考題,未梔義正言辭拒絕了。
她想的是,湛臨的確可以幫她很多次,可是,在這個學生沒有硝煙的戰場上,除了她自己,無人能夠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