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進士跟在趙捷什麼,雖算不上大氣都不敢出,但是十分小心謹慎。趙捷已經笑著道:“都是自家人,還是先坐下吧。”
曹皇後先坐下,趙三娘子和吳氏這才坐下。趙嫣看向柳進士。
趙捷已經笑了:“方才柳卿正在我那邊奏對,想著素有宴飲作詩以記之舉,今日不過是家宴,就讓柳卿來了。”
曹皇後已命內侍給柳進士搬來椅子,設了座位,這才笑吟吟地對趙捷道:“官家今日也發一發雅興?”
“我素來不擅吟詩作對,常覺得辜負這滿園美景,今日有柳卿在此,想來也不會辜負這滿園美景。”趙捷笑對柳進士,柳進士已起身恭敬地道:“官家所言,臣盡力罷了!”
“這是宴上,無需像在外廷那樣謹慎守禮!”趙捷再次對柳進士這樣說。
柳進士依舊恭敬應是,抬頭時候正好和趙嫣的眼對上,四目相視,柳進士急忙把眼移開,低頭看著席上菜肴。
曹皇後和柴太皇太後相視一笑,趙嫣已經明白兄長的意思,往兄長那邊瞧去,眼裏微有不滿。趙捷對妹妹一笑,趙嫣收回眼,也認真地看著自己幾案上的菜肴。
趙捷來後,席上的說笑就少了許多,多是趙捷問柳進士。柳進士在初時的緊張之後,開始答的十分順利,趙捷命他作的詩,填的詞,他也做的很好。
宴席散去,趙捷命內侍送柳進士出去,這才對曹皇後道:“皇後瞧著,此人如何?”
“官家的眼,當然是不錯的,不過,這事也要先問問嫣娘的意思!”
曹皇後笑吟吟地看向趙嫣,趙嫣瞧向趙捷,一雙大眼忽閃忽閃,卻一個字都不說。曹皇後笑著攜起趙嫣的手:“可是對你哥哥惱了?說來,這麼多的男子,也隻有這一個,算得上你還有幾分能看得上眼的。”
趙嫣隻歎氣不說話,趙捷輕咳一聲:“妹妹,你可曉得爹娘為了你的婚事,給我寫了多少封書?偏生他們卻不舍得去逼你!”
“哥哥,我曉得,可是……”
“是不是覺得柳進士不好?若真如此想,那就再尋別的?”趙捷張口就是這麼一句,趙嫣搖頭:“不,哥哥,我隻是覺得,我不知道可有人願意,因為我不是公主而娶我。”
趙嫣的話讓趙捷夫妻沉默了,趙捷遲疑一下才對曹皇後道:“皇後你身子已經重了,先去歇息吧。我和妹妹說說話!”
曹皇後行禮退下,趙捷看著妹妹,趙嫣眼角有淚:“哥哥,我曉得,此刻說這話,似乎很傻,畢竟我已經是公主。可是蘭台公主隻比我小幾個月,她還養在祖母跟前,為她擇駙馬之時,那些少年才俊,唯恐避之不及。”
“我明白,嫣娘,我明白,你想要的,是爹娘那種,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選了你,認定了你,就不會變。隻是嫣娘,別的事都可以輕易做到,唯獨這件事,太難。”
趙嫣的頭低垂,趙捷的手按在妹妹肩上,趙嫣已經抬頭:“哥哥,我曉得了。也就柳進士吧,最少,我不討厭他。”
“嫣娘!”趙捷叫了一聲,趙嫣還是那樣怏怏的,趙捷的聲音更輕柔:“嫣娘,我並不是逼你。”
“我知道,隻是哥哥,我的心,很亂!”趙嫣眼裏的淚又落下,趙捷輕歎一聲拍著妹妹的肩。趙嫣把淚輕輕擦掉:“哥哥,對不住,我不該……”
“我是你的兄長,這些話,你該說給我聽的。”趙捷的安慰讓趙嫣粲然一笑:“哥哥平日國事煩勞,我不能再麻煩哥哥了。哥哥要我嫁,我嫁就是了。”
“嫣娘!”趙捷這一聲分明有不滿,趙嫣伸手拉住趙捷的袖子:“哥哥,沒有人敢對公主不好的。”
“我知道,但我希望我的妹妹,是高高興興出嫁,是別人從心裏對她好的。”趙捷的話讓趙嫣又笑的眉眼彎彎。
趙捷想到那個愛撒嬌的,常被自己和弟弟取笑的妹妹。
“嫣娘,我們可以試一試柳卿的!”趙捷的話讓趙嫣的眉微微一挑。
“試一試,他心中是否有你。”趙捷的話讓趙嫣又笑了,這話,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兄長說出來的。
如果他心中有自己,那又如何?趙嫣不知為了什麼,心中開始有些向往起來。
柳進士入宮赴宴的消息傳開之後,原本像潮水樣湧來向他說親的人頓時消失。柳進士並沒察覺這個變化,倒是他身邊的小廝笑著和柳進士說了這事。
柳進士的眉不由皺起:“這也沒什麼,娶妻這件事,我並不急。”
小廝笑嘻嘻地說:“郎君啊,隻怕很快要做駙馬了。”
駙馬?柳進士搖頭:“這哪裏來的消息,什麼駙馬,不過是他們亂說。況且永興公主那麼美,比我長的俊俏家世又好的人,她都沒看上,更何況我?”
小廝搖頭:“天下的門第,哪有高過天家的?郎君您啊,也要……”柳進士拿著筆杆往小廝頭上一打:“瞎講什麼呢,什麼都別想了。趕緊的,給我磨墨,不然我這點俸祿,怎麼能養的起你?”
小廝做個鬼臉,柳進士繼續寫字。小廝磨墨剛磨到一半,就有人敲門,小廝前去開門,接著很快拿著一封信回來。
“誰寫的信?”柳進士頭都沒抬,小廝把信交給柳進士:“不曉得,送信的隻說是他家主人交代的。”
柳進士把信拆開,字跡娟秀,上麵寥寥數語,請柳進士於某日午後去大相國寺一敘。聞著這紙上,還有一點淡淡香味。
柳進士的眉皺的很緊,小廝在旁探頭去瞧。柳進士已經讓小廝點個火,把這信給燒了。
小廝驚訝地看著柳進士,柳進士搖頭:“無故見招,定不是什麼好事。”
小廝恍然大悟點頭不止,又重新開始磨起墨來。
“公主,柳進士並沒赴約!”宮女向趙嫣稟報,趙嫣淺淺一笑:“無緣無故寫一封信去,不赴約也是平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