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後宅,下鋪上樓,這就是東北城區的房子規製。所謂前院後宅,照著字麵意思解釋,就是前麵後一個院子,過了院子,才是居住用的宅子;而下鋪上樓,意思就是說分成兩層的樓房,下一樓是商鋪,上一樓才是居住用房。
因為各坊各巷還沒有給定名字,也就隻能按照具體的位置,排著來,從東往西,一坊,一巷,二坊,二巷,以此類推。
在坊和坊的中間,是鋪好的青石巷子,因為冬雨綿綿的緣故,地上被浸的通透,一腳下去,相互的石縫中間,會有一股股的泥水噴將出來,按照江野前世的說法,這就可以叫做‘水地雷’了,要是那個腳步重一點的,濺起的泥水會把一條褲子都給汙髒了去。
冬雨還在繼續,原本陰沉沉的天,也轉成了些許的昏黃色,這是有大雪的前奏,也該下雪了,都已經稀稀拉拉的下了這麼些天的冬雨,要是還不下雪,都該替這老天趕到臉紅了。
天如人願,自午後開始,原本綿綿下落的冬雨就停了,沒過多久,天上就開始飄下一片片的鵝毛大雪來,落到地上之後,一下子就化成了水。漸漸的,天上飄落的雪愈發的大起來,漫天都是,地上也漸漸的壘起一層雪水混合的冰晶,看這陣勢,等這大雪停了,那地上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正所謂庭霰今朝落,疑是梨花開,不外如是。
可是,就在這漫天的大雪之中,竟然有人,頂著大雪,正在漸白的雪地裏,踽踽獨行,再身後,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
順著痕跡,那人的腳步進了第三巷,往第三巷進去,差不多到盡頭的時候,腳步消失在一道矮小的側門口,這裏,是黃瑉榮於東北新城區的暫時居所。
那人從側門進了宅子,由一個該是早早等候的丫鬟領著,過走廊,轉花園,而後進了一間廂房。房門關上,領路的丫鬟也沒有出來。
廂房裏,正對門的天地位上,供奉著一張圖畫,不是天地,也不是祖宗,而是一個盤坐於蓮花底座,雙手持拿八卦,身著玄色帔子,麵色慈祥的老人,在圖畫下方,立著一個牌位,上麵從上至下,依次寫著大成聖母至神無生老母之尊位,在牌位前麵,一條長案供桌,上麵香爐,火燭,紙錢,雞鴨祀品,橘梨貢品。
自丫鬟帶著那人進來廂房之後,整個房裏已經差不離有十來人了,一個個幫著那人脫下身上的披風,重新換上一件帶帽的無袖褙子,帽子很大,戴在頭上之後,多出來的帽簷,差不多遮住了那人的整張臉。一個個頂著帽子,看不見容貌的人,麵向供桌後麵的圖畫,牌位,屈膝跪在地上,嘴裏叨咕著一些聽不真切的鬼話。是鬼話麼?應該是吧!作為一個正常人都聽不懂的,那不是鬼話是什麼?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廂房的房門重新打開,已經換回披風的那人還是由之前的丫鬟領著,從側門出來,而後出了巷子,過了東大道,往施工暫停的東南城區而去,那裏,還沒有來得及搬遷的住戶,差不多還有二十來戶。那人並沒有走已經差不多成型的南大道,而是怎麼偏僻,怎麼走,可是那人卻忘記了,從天上落下的大雪,已經鋪上了厚厚一層,在他的後麵,一行很是明顯的足跡,早已經把他的行蹤暴露的幹幹淨淨。
第三期住房區,那人站在一間房子的門外,先是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人,而後才推開了房門,閃身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