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此刻已經是輝煌不再,門可羅雀了。甚至門口貼著封條,很多人覺得忌諱,哪怕路過門前也躲得遠遠的。
袁野還想來看看,有什麼遺漏的證據。他必須承認,自己對許杭有點懷疑,許杭一定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
一麵他覺得懷疑自己欣賞的朋友很可恥,一麵他又實在忍不住往這方麵想。因為許杭露出凶相的那一瞬間太震撼了,讓他不由自主地存疑。
來到都督門前,他伸手正想撕下封條,就聽見有人在叫他:“袁先生?”
回頭一看,是個穿著鵝黃洋裙的女人,女人走上前,笑得溫婉:“真的是您,您好,我是顧芳菲。”
袁野記得他,在都督壽宴上,他扶過顧芳菲一把,於是很紳士道:“顧小姐,您好。”
顧芳菲顯然很開心:“一直都很想謝謝先生呢,上次你來家中我卻不在,為此我惋惜了很久,今天請一定給我這個請您喝咖啡的機會!”
正好離都督府不遠就有一家洋餐館,索性袁野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便說:“該是我請客才對!”
兩人在餐館裏落座,兩杯咖啡熱騰騰端上來。這裏環境很優雅,小提琴手拉得曲子悠揚動聽。
先開口的是顧芳菲:“袁先生還在查都督的事情嗎?”
“是啊,這事陷入瓶頸。”袁野加著方糖。
顧芳菲臉上浮著一種頗有內涵的笑,袁野看出來了,便問:“顧小姐有什麼看法嗎?”
“看法倒談不上,隻是……我一向不恥都督的所作所為,雖然以殺人作為報複的手段也的確不對,可這件事,我還是站阮小蝶的。”
袁野聽完,也笑了笑。顧芳菲麵有疑惑:“袁先生可是覺得我說錯了?”
袁野忙擺手:“不是的,其實這就是法治和人情的不同罷了。我在英國遇到一個事情,小姐有興趣聽一聽嗎?”
“願聞其詳。”
“這件事的起因是一個私自製造毒氣的化學家,為了驗證自己的作品效果,而在一輛公車上投毒,雖然他的作品還不算成熟,但是最後還是引得一人死亡,十八人終生傷害,情節惡劣。此事一登報,民怨沸騰,所有人都請求法院處死這個化學家,你猜,結果是怎麼樣的?”
顧芳菲想了想:“難道這樣還沒能處死他?”
“他的辯護律師據理力爭,最終給他免了死刑,判處終身監禁。民眾不服,甚至有人在結果公布之後,庭外毆打律師,最後警察出動。法院大驚,由法官出來解釋,那番話,我印象很深刻。”
袁野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法官說,法律就是法律,作出終身監禁的判決是因為法律規定如此。如果民意可以改變判決,那麼法庭、法律、法官甚至警察、政府都沒有存在的必要。我們會努力爭取法律的改進,但膨脹的民意就是暴亂。”
顧芳菲深深地頷首,她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所以,都督死得不冤枉,但是卻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阮小蝶可憐之處,就在於這個世道還不夠公平。”
“其實,如果是我,我也會想辦法為阮小蝶爭取一條生路,但是我希望該處理的事情能夠以正當的手段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