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從來沒後悔過讓你們伯伯參軍，後悔的隻是我年輕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能力給你伯伯更好的生活。你們伯伯生前有十六年都在跟著我四處漂泊，好不容易我評上教授了，讓他有了個固定的家，還沒搬進去，他就去當兵了，他在外麵吃的苦我都不敢想。他犧牲的時候才十八歲，炸彈爆炸的時候他一定很怕，他明明還那麼小。希希，你們伯伯去世後，因為你們父親還小，奶奶煎熬了一年多，想熬到你們父親成年。就在奶奶輕生念頭最重的時候言毅出生了，言毅出生那天剛好是你們伯伯二十歲生祭。言毅小時候和你們伯伯小時候很像很像，甚至胎記都是一樣的。可能是你們伯伯在天上看見我了，不想我繼續煎熬下去，就派他侄子下來安慰我吧。我其實很幸運，有了言毅之後我撐過來了。緩過來以後，我想了很多，其實我那時候如果真的撐不住了，不僅僅沒有解脫，反而會對不起你們爸爸，讓你們爸爸不幸。現在奶奶想開了，我永遠恨你們爺爺，但是我不後悔你們伯伯參軍。”
“奶奶，我出生在軍人世家，我們家族六十多代人都是世代從軍的，我們家的家規，強製性要求家族裏的男性百分百服役。所以我的父親是軍人，哥哥也是軍人。我也服役過，幼年記憶中，一直都是母親在照顧我。我那時候不是很懂，為什麼父親和哥哥不能跟別人父親哥哥一樣每天回家。後來我自己有機會進了部隊，有機會上了戰場，我才知道，我父親和哥哥身後是國家是千千萬萬的家庭，他們一步都不能退，一點私心都不能有。他們退一步，有一點私心，可能就會導致另一個家庭的不幸。他們犧牲自我犧牲和家人相伴的時間，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陪伴我們。我其實很幸運，原生家庭給我留下了很多寶貴的財富，你們給了我無盡的愛，讓我能夠有勇氣有條件去實現我的那些想法，讓我能夠有現在的一切。”
“希希，奶奶也很幸運能夠成為你的奶奶，你給我們家帶來了太多太多的歡樂，給我們家帶來了太多太多新的希望。可能沒有你，我們家不會像現在這麼好。奶奶很開心，你能看上言毅，能夠一直是我們家的孩子。”
“沒辦法，言毅從小到大對我太好了，讓我覺得其他男人不過就那樣。”
“言毅身上性格上的毛病太多太多了，很不討喜。但對你，我們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言毅從小就是這樣的，對人和事物都很冷漠，他是個慢熱的人，但也是個長情的人。”
“也就希希你會這麼說他，別人都說他冷血，不近人情。但言毅隻是很慢熱，很慢很慢，我讓他接受我，用了五個月，我每天陪著他，照顧他，他才真正的接受我，你是個特例，第一麵他就接受了你。”
“可能上輩子我們相遇的太遲了，這輩子早早相遇，彌補了上輩子的遺憾，挺好。”
“希希，你最喜歡的蝦肉小餛飩趁熱吃。”韓爺爺端著煮好的餛飩放在桌子上，招呼言希過去吃。
言希坐下吃完餛飩，盛了一碗粥端上樓，放到桌子上，坐到床邊，拉下點被子，言毅縮成一團窩在被子裏，言希微微俯下身左手撐在床上，右手扒拉扒拉言毅微微長的頭發。
“起床了，吃點東西再休息好不好？”
“胃裏脹得厲害，不想吃。”
“我給你揉揉好不好，多少吃一點好不好？不能餓著自己啊。”
“脹得想吐”
“吐出來會不會好點?”
“不知道”
“試試看吧，你趴好，忍著點，我給你拿垃圾桶。”
言希拿起化妝鏡旁的垃圾桶，換了個幹淨的垃圾袋，放到言毅床頭，坐到床頭，將言毅的上半身支在自己腿上，一手給言毅揉著胃一手給言毅拍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