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元鐸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暗沉,闃然幽寂。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十分理智而清醒的人,在遇到宋鏡以前,他是驕傲自信的,因為天下愛慕他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旁人的眼裏都覺得他是瞧不上宋鏡的,一個泥腿子公主,哪裏比得上世代清貴的鍾離家嫡長子。
可是隻有鍾離元鐸知道,心虛的是他,卑微的是他,他才是那個害怕被瞧不上的人,宋鏡在他眼裏是懸在天上的明月。
他害怕著卻也期待著,可是宋鏡卻當真告訴他,“本宮打算嫁給蘇致遠。”
他盯著宋鏡,眉眼越來越濃,下頜收緊,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吐出一句話,“公主,不行。”
宋鏡神色平靜的看著他,他又重複了一遍,“宋鏡,你不能嫁給蘇致遠。”
“為什麼?”
宋鏡幾乎有一瞬間的失笑,鍾離元鐸憑什麼管她。
鍾離元鐸卻神色十分嚴肅,幾乎帶有壓迫的意味,可是細看卻眼尾泛紅,“蘇致遠護不住你,你不能嫁給他。”
“範四出言不遜,是致遠為本宮出氣;母親的遺物,是致遠想起來替本宮尋的。”
鍾離元鐸一下挺直了脊背,像是想要鬆開宋鏡但是又被什麼情緒吞噬著,他狠狠閉了閉眼,聲音暗啞道:“宋鏡!你有沒有心?鄭容湘的事情範四為什麼反口,今日宴會範四為什麼會替你說話,蘇致遠你怎麼拿到羅夫人的遺物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宋鏡依舊抬頭看著鍾離元鐸的眸子,語氣冷淡,“若我就是不喜歡你呢?”
“這種事情講不了道理。”
鍾離元鐸收斂了呼吸,他站在宋鏡跟前,垂頭盯著宋鏡的臉,使得宋鏡不得不抬頭看他。
這次宋鏡看清楚了,吞噬他的那種情緒,是嫉妒的潮湧。
可他神色堅韌,帶著克製道:“因為講不了道理,所以要搶,宋鏡,蘇致遠娶不了你。”
宋鏡挑了挑眉,她不明白鍾離元鐸打哪裏來的自信,“你從哪來的自信?”
蘇致遠將胳膊抬起來,撐在宋鏡肩膀旁的椅背上,再次將宋鏡整個人完全籠住。
宋鏡聞到了他身上清洌的香氣,像是樹木的香,又像是比龍涎香淡的香,她形容不出來,下意識地想往後避一避,卻靠在了椅子上。
鍾離元鐸低頭看她,這個動作像是想要吻她,卻在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視線落在宋鏡的唇上,像是鉤子一般,沒有親吻,也不容宋鏡拒絕,稍稍退了退道:“你都沒有看過我,就怎麼知道我不如蘇致遠呢?你才不是喜歡他,你想要的東西可以搶,可以爭,我為什麼不可以?蘇致遠,不是我的對手。”
宋鏡一愣,鍾離元鐸已經鬆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
鍾離元鐸並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瞧著她道:“你想做到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做到。”
他說完轉身出去了,司蘭一見他走了急忙進來看宋鏡怎麼樣。
宋鏡神色平靜,沒有一絲跟鍾離元鐸吵過架的痕跡,也沒有一絲不悅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