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痛苦地搖頭,淚珠從他眼中脫落下來,砸在被褥上。
“她是我喜歡的人!對你並沒有什麼影響,你為什麼要殺她!”
見宋鏡不說話,又像是終於壓抑不住對宋鏡的怒氣,抬眸看著宋鏡,“你還記得自己手上沾了多少血嗎?你還想殺誰?若我不聽你的話,你要連我也殺了嗎?”
宋鏡的臉上一片冷意,似乎她盯著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那你為什麼要不聽我的話呢?”
宋岐隻覺得她問得荒唐,他覺得自己好像根本無法喚回宋鏡的良知,痛苦道:“阿姐,你還記得我們流亡時遇到的百姓嗎?你還記得那些死去的人嗎?那些都是無辜的人,那時我們沒有能力救他們,現在我們做了皇族,有了救人的能力,為何你還要無緣無故地去屠戮別人?從前種種,難道你都忘了嗎!”
宋鏡的眼神裏隻有暴虐和凶狠,她盯著宋岐,一字一句道:“那誰來記得我們死去的母親?宋岐,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母親為了自己,誰也不能阻攔和幹涉我,父皇不能,你也不能。”
她沒有說一個威脅的字,甚至沒有做任何動作,隻是這樣用眼神警告著宋岐。
宋岐心神俱顫,他感覺渾身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樣痛,這痛苦彙集在喉頭,讓他感覺窒息,他幾乎是顫抖著問道:“若是我阻止你呢?你會殺了我對嗎?是要殺了我,你才覺得甘心嗎?”
這話像是在以死相逼,可是宋鏡已經不是前世的宋鏡,她早就有了非人一般的心智,早就能接受世間一切疾苦。
她深深地望了宋岐一眼。
“我從沒想過去左右你的意誌,你不願意殺人,不願意參與宮廷內鬥的意誌,所以,宋岐,你也不能左右我,至於其他你要做的事,我不會管。”
她說完就要離開,被宋岐大聲叫住,“阿姐!”
“你這樣心狠手辣,不顧一切地走到最後,難道不怕殺孽太多,遭到因果反噬嗎?”
宋鏡沒有回頭,她就這樣背對著宋岐道:“甘之如飴。”
她聽見臥房裏宋岐跌下床的聲音,聽見鄭世芳大叫傳太醫的聲音,可是她都沒有回頭。
宋岐不會死,至少不會死在此時。
她突然覺得重來一世,也許自己就是沒有那麼在意宋岐的,如果在意,應當是無條件的偏向和在意,能包容他所說的一切,可是她做不到,她覺得她能做到的就是讓宋岐活著。
一個人怎麼能輕易地左右另一個人的意誌呢。
她站在廊下,一直看到孫老進了宋岐的臥房才轉身要走,可是跟著來的還有樂陽長公主和蘇致遠。
樂陽長公主看見她站在冷風裏微微皺了皺眉頭,她並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徑直進了宋岐的臥房。
蘇致遠倒是停下了腳步,他解下身上的披風遞給司蘭,又看了宋鏡一眼道:“長姐把披風披上,我去看看太子,你先等我一會兒。”
他說著進了宋岐的臥房,宋鏡隻在廊下站了片刻他就出來了。
他見宋鏡沒有披他的披風,正色道:“長姐,我們進屋說吧。”
宋鏡搖了搖頭道:“太子無事,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