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正將宋鏡和宋岐姐弟帶進了三樓最好的客房,他帶了宋懷永的大夫來,香雪有了好的大夫很快就沒有了性命之憂。
宋鏡看著醫婆給香雪上藥,都是女兒家脆弱的地方,她身上的傷痕比宋鏡手上的更多。
宋鏡看著,她沒有再掉一滴淚,反正很平靜地拿了藥粉幫著醫婆們上藥。
雖然宋鏡挪到三層的客房住,鍾離元鐸卻並沒有再碰到她,因為她的房間門口站滿了侍從和大夫,像是一層無法逾越的壁壘。
宋懷正知道幫助宋鏡的是鍾離家的人時就力邀鍾離元鐸去見宋懷永,說是宋家感激涕零,鍾離元鐸婉拒了。
那天下午,他就要離開入雲客棧時,宋懷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哪召來了幾百侍從,將整個入雲客棧團團圍住,這些人並不為難鍾離元鐸,甚至很客氣地為他引路。
他走到廊下時,他的侍從問引路的人,“宋大將軍為何要圍住客棧?”
“我家郡主有令,除了鍾離家的人誰也不能離開。”
鍾離元鐸大概知道宋鏡要幹什麼,宋懷永是王,她便是郡主,宋懷永是皇,她便是公主,無論是宋懷永還是她,都會試圖抹去光輝前的汙垢。
鍾離元鐸那時對人命有著更深的淡漠,況且他不會為了一個入雲客棧再去跟宋家針鋒相對。
正想著,一陣雜亂密集的馬蹄聲傳來。
鸞鳳華蓋,寶馬香車,十幾個侍從隨扈。
天子駕六,那馬車是五駕的,按道理應當是宋懷永的,可是車身絢麗,鑲嵌了彩貝和金箔,帶著淡淡花香疾駛到了客棧門前。
“伐北王妃鸞駕來接郡主,閑人避讓!”
領頭的侍衛高呼,守在客棧門前的侍衛朝兩邊退開,給領頭人讓出進門的路。
鍾離元鐸沒有見過宋懷永,鍾離家坐在暗處分析著江野王和伐北王的優劣,但是那些分析都有一個極大的弊端,就是他們隻能看見紙張上無聊的痕跡,看不見真正的權勢交迭。
而此時此刻,隻是鸞駕,隻是侍從,隻是一聲聲郡主,鍾離元鐸清晰地看見了皇權的誕生與站立。
天下即將歸宋。
宋岐知道宋鏡做了什麼以後嚇得一刻也不敢再離開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姐姐殺人,甚至不止一次的殺過人,但是從沒有哪一刻讓他那麼驚悚,他去看了被宋鏡殺的那個人,鮮血浸透了床褥,順著濕透的褥子淌到木地板上,順著縫隙溜了下去。
宋懷正怕嚇著他並沒有讓他細看,但他依舊看見了那人被砍斷的脖頸,那傷口血糊一團,能看出來下手的人是一刀砍在致命處的,隻是畢竟生疏,畢竟力氣有限,因此砍了數刀。
宋岐牙齒咯咯打顫,生在亂世有很多不得已,比如看著別人被殺,或者迫不得已殺了別人,但是這對他來說依舊有些過於恐懼。
他抬頭看著麵色如常的宋懷正道:“叔...叔父,你...你不害怕嗎?”
宋懷正握緊了腰間的刀,將宋岐推出了房間,又吩咐侍從們將那場麵處理一下。
“宋家的人沒有軟弱的,阿鏡是宋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