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張聖手弄出了這樣的東西,不然這麼大的創麵,隻怕單是清理傷口,那小三兒都受不了。
接下來就是賈琬春最擔憂最陌生的血管吻合,她克製住心口的狂跳,修剪、鬆解、處理異物、縫合。
茱萸不停的給她試汗,但是賈琬春的背心卻早已汗濕,直到看到血管恢複供血的那刻,賈琬春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鬆緩下來。
不過手上卻也一刻不敢停歇,繼續縫合起傷口來,傷口縫合就快速了許多,小三兒是男子又是粗人,不必拘束美醜,隻要講究縫合事宜即可。
賈琬春已然沒了氣力,克製著綿軟的雙手不敢發顫,快速的將他的傷口進行縫合。
小三兒在中途痛得驚叫出聲,大家卻是歡喜開來,聽從賈琬春的吩咐,將他好生壓製住,方便賈琬春操作。
終於縫合完成,精神的高度緊張加上手部肌肉酸痛,賈琬春累得癱坐在地上,吩咐李江為小三兒上藥,包紮。
楊易安的那些兄弟們,圍觀了全部過程,此刻全都跪在地上,對賈琬春道謝,“多謝小公子,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賈琬春擺擺手,大家很快安靜下來,她對楊易安道:“接下來,要時刻注意他的傷口有沒有發炎,人有沒有發燒。”隨後又讓李江教他們換藥,賈琬春便先行離開了。
她疲倦的回到船艙休息,心中還是有隱憂,處理傷口,這隻是第一步,術後會不會感染,以及並發症,是她擔心的。且如今還沒有破傷風,當真是有些無能為力啊!
賈琬春歪在榻上,對茱萸道:“你讓李江時刻去瞧瞧,也是一條鮮活又年輕的性命呐!”
茱萸應聲出去。
許是這時候沒有工業汙染,那河道裏的細菌不多,有許是那少年當真命大,居然真的活了下來。
他當夜就醒轉過來,觀察了五日,也沒發現什麼不良症狀,他在逐漸的恢複起來,還嚷著要來給賈琬春磕頭道謝。
楊易安並沒有帶他靠岸下船,和劉老大也暫時握手言和,和平共處,沒再升起事端。
多日的觀察,賈琬春發現,他們也並不是真的窮凶極惡。
船隻晝夜不停的行進,他們要包攬掌舵、轉帆、下槳以及船上的各種雜活,就連碼頭裝卸貨物的活計也是全然包攬,航運的工作可謂繁重而漫長。
每當船隻遭遇逆行、擱淺、穿閘、過壩等各種情況時,他們仍舊不得不光著膀子上岸,用纖繩艱難的拖拉著船隻前行。
即便劉老大不再使壞,也時刻都可能麵臨生死的考驗,全然體現了他們這行的艱辛。
賈琬春還從李江的回話中,簡要得知了雙方的矛盾所在。
楊易安他們這群人裏,大多都是去年從自己各自的家鄉,被朝廷的運兵招募過來,到漕船上押送稅糧進京的,可是運兵交完差後,就將他們原地遣散了。
他們背井離鄉,又無錢銀傍身,還是入冬的時節,少有南下回鄉的船隻,他們便在碼頭外的破廟棲身,靠少量的碼頭卸貨活計養活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