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實說出來!你如果不說,我就不回東吳!”
陸遜有些無奈,他知道香香是那種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歎了口氣應道:“吳候請郡主回吳,是……是想將郡主許配給荊襄劉備,孫劉兩家就此結親,共禦曹公。”
香香呆住,許久才輕輕搖頭:“果然不出陸夷州所料,兄長是要以我去行聯姻之事。”
陸遜默默點頭。
香行轉過身去,望定了陸蘭的墓碑自語道:“小蘭,看樣子我們兩個郡主,始終是沒辦法逃開這些事,這就是我們的命嗎?”
“郡主……”
香香緩緩的閉上雙目,語氣顯得很平靜:“伯言你先回驛館去吧,讓我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過幾天船隊準備妥當。我會和你一起回東吳去的。”
“郡主……”
“回去!當初因為你,陸夷州無心之下害死了小蘭,現在又是你,日後可能也會害死我!回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看見香香發了火,陸遜確實沒什麼辦法,隻好行了一禮,帶著滿心地愁悵離去。
這時的雨已經稍稍下得大了一些,方才的那柄傘卻不知被風吹去了何處。香香淋著雨水。忽然無力的在陸蘭的墓前攤坐了下來,一直強忍著的淚水不斷劃落。
“小蘭,我們兩個郡主的命運到最後會一模一樣嗎?終究會成為一個為家族牟取利益的工具嗎?那時陸夷州固然是為你著想,可是在他的心底又何嚐沒有想順水推舟。拉攏陸遜地意思?曾幾何時我都在心底罵過你傻,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真正完全明白了你的想法。你所做的傻事,對你而言或許才是對的。我們女人,特別是像我們這樣地女人。又為什麼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一下自己想走下去的路?你寧可選擇了死,也不向命運屈服,可我呢?小蘭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去做?是不是到最後我也要像你一樣,以死明誌?”
雨水再次與淚水混雜在一處。一向堅強,從不輕彈淚水的香香。今天在陸蘭地墓前哭泣了起來。這或許是香香自懂事以來的第一次。
一把雨傘擋住了淋向香香身上的雨水。
“郡主。注意身體。”
香香拭去臉上的淚珠。扭頭向來人道:“陸夷州,你也來了。”
陸仁道:“小築離此不遠。剛才聽見郡主地喊聲,怕發生什麼事情,就趕過來看看。郡主請快點起來吧,地上全是泥濘。”
香香慘然一笑,並沒有站起來,而是依舊攤坐在地上向陸仁問道:“陸夷州,尚香此刻很想認真的問你一句。如果當初小蘭沒有做出這樣的傻事,而是向你說清心中地想法,你會強迫她下嫁給陸伯言嗎?”
陸仁望了眼陸蘭地墓碑,伸手輕輕地撫摸了幾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其實很多事是我自己都沒辦法能說清楚的。不過事後我有認真地設想過,如果小蘭未死,以我那時的心態,多半會刻意的去避開小蘭,依舊想著力撮合小蘭與伯言之間的事……直到小蘭故去我才真正明白,我正如文姬、阿秀她們所說的那樣,根本就不懂女兒家的心事。如果真要是那樣,小蘭多半會順從我的意思,最後下嫁給伯言,也許看上去她會過得很幸福,實際上她在心裏麵會比誰都傷痛。她最後選擇了死,在我們看來很傻、很令人感到悲傷,但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歸根結底,是我對不起她。”
香香幽幽歎道:“這世間如你一般的男子,究竟會有幾人?陸夷州,尚香方才已經從伯言那裏問清楚了,你心中的猜測是對的,尚香馬上就會成為東吳聯姻的工具,下嫁給荊襄劉備。”
陸仁道:“時局至此,不得不容人作此猜想。吳候與劉備之間為了荊襄所有權之爭,心下本不相和,隻是對外如果不擺出些樣子,恐怕隨時會惹來江北曹公大軍的再度南下。”
“聯姻結親……有這個必要嗎?”
陸仁搖頭道:“如果對方不是劉備的話,聯姻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但吳候的對手是劉備,那麼這門親事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完完全全就是給別人看的戲罷了,孫劉的荊襄之爭不過是早晚的事。”
“演給旁人看的一場戲嗎?真的是沒什麼意義了……可是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又為什麼要去做它?”
陸仁道:“郡主,這是亂世。令兄吳候是一方諸候,為了牟取利益進而乃至雄霸天下,什麼樣的計策會用不出來呢?”
香香憤然道:“他奪他的天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陸仁平靜的應道:“因為你是吳候的親妹妹,對吳候而言,你就是他手中的工具……或許我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我自己也做過這樣的事,還為此而害死了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