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輕歎道:“主公可否明告於肅,主公心中是不是對江北、荊襄,還有夷泉有相攻之意?”
孫權微微點頭。曹劉陸三家現在都在應對北疆地戰事,除了陸仁之外,荊襄與江北這一帶對孫權的防備實力有些薄弱,按說是擴張的絕好機會。孫權把魯肅從柴桑叫來,就是想問問魯肅,如果在會稽的呂蒙能夠擋住泉福兩州陸仁軍兵的情況下,魯肅是不是能把荊襄或是江北的幾處要地給攻下來。
魯肅見孫權點頭,輕歎道:“主公請聽肅一言,於北疆胡虜未逐之前,萬萬不可對這三處圖謀一二。”
“為何?”
魯肅道:“陸仁全境的兵力在二十五萬左右,但是帶去河北的隻有五萬,其餘的二十萬有十萬集中在泉福。但有戰事,要麼急調他處兵馬,要麼征兵應戰,轉瞬亦可得十餘萬眾。其兵威如此,絕不可輕犯……”
孫權道:“孤與陸仁有個十年的君子之約,不去惹他也無妨。江北與荊襄如何?”
魯肅道:“主公失之計較!如今之局,打江北與荊襄,也同樣是在惹陸仁。這兩處戰事一起,陸仁留於泉福的兵馬肯定會全力攻打東吳腹地。憑阿蒙與會稽的兵馬,根本擋不住。主公若是不顧慮到這些,強行出兵荊襄與江北,實乃舍本求末之舉也。”
孫權眉頭皺得緊緊的,沉吟了半晌才道:“陸仁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地處南國,就算北方再亂再殘破,與他亦無甚關聯,他又真的會為了曹劉兩家抗胡一事,而與孤拚個魚死網破不成?”
魯肅道:“陸仁為什麼要這樣做,肅也不甚明了。不過從陸仁前前後後的舉動來看,他卻絕對會這樣做。主公可能還沒有收到消息吧?前番劉備於漢中集結兵馬,本意是想趁曹操北疆大亂之機攻取長安,陸仁竟然日夜兼程親赴漢中,勸阻劉備不可於此時侵攻曹操之後。與對我東吳一樣,陸仁還在南蠻各處集結兵馬,揚言劉備隻要敢攻取長安,他便會從交州、南蠻出兵直襲蜀中成都,壞去劉備的基業。”
孫權用力搖頭:“搞不懂!搞不懂!孤真的搞不懂這個人心裏麵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費盡心力的去做這些,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好處?隻是要維持他與曹操之間的商道的話,他前前後後要花費的錢糧可說會讓他數年間無半分之利,這根本就與他一貫的商人作風不符啊!”
魯肅暗中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道:“主公馳書喚肅時,肅已料知主公心中的想法。這一路上肅已為主公備下上、中、下三策,供主公斟酌。”
“哦——不愧是孤之子敬!快說來聽聽!”
魯肅道:“先說下策。主公可令呂子明詐攻泉福,多以疑兵牽製住福泉兵馬,再遣使與劉備留守於荊襄的關羽修書結好,肅親領軍兵數萬出柴桑,渡江急襲江北曹操諸城。前者細作來報,曹操調走了合肥張遼與兩萬曹軍趕赴北疆,此人一去又帶走了精銳兵馬,若諸事順利,肅敢保能取下廬江、壽春。不過……此計頗險,且縱然攻下江北數郡,也會因為陸仁的軍兵拚力強攻東吳,令主公後力難繼,攻下也保不住。而最重要的是主公一但取用此策,必為天下人所唾罵,於主公的聲望有損,故為之下策。”
“於孤聲名有損?何解?”
魯肅解釋道:“記得肅初仕主公之時,曾說過漢室不可扶之語。可是現在的漢室雖已傾頹,一些虛名聲威仍在,主公、曹操、劉備、陸仁,在身份上仍是漢室之臣。而胡虜本為漢室之大敵,天下群雄盡皆暫棄私仇同心抗胡,唯獨主公借此時機壞人基業,甚至可能會造成胡虜壞我中原之勢,這不是引來天下人的唾罵又是什麼?現在的局勢可以將胡虜比作當年的逆賊董卓,曹劉陸三家比作十八鎮諸候,主公若是攻伐有忠義之名的十八鎮諸候,又與助紂為虐何異?”
孫權猛然間打了個機靈。這段時間以來孫權一直隻顧著如何趁機擴張東順的實力,無意中竟然對這些比較淺顯的“忠義”道理忽略了。魯肅說出來這些,真有如一記悶棍子把他打醒。
“天幸孤得子敬提醒,否則孤幾大失!子敬且受孤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