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末將巡營已畢,特來交令。”
“辛苦你了令明。天色不早,你也早些回帳休息吧。”
夷泉軍兵中軍大帳,龐德交回令符,正準備轉身離去,陸仁忽然又把龐德喚住。一隻手舉在空中空懸了好一陣子,陸仁才低聲問道:“令明,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回家?”龐德楞了半晌,有些不明白陸仁的意思。
陸仁望了望龐德愕然的樣子,輕歎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我也隻是一時心有感觸隨口而言,你先去吧。”
“主公……”
“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龐德望望陸仁,見陸仁雙眉緊皺,顯然是滿腹的心事,卻也不知道陸仁是在想些什麼,隻能抱拳一禮後退出帳去。
陸仁呆了一陣,扭頭向身旁的貂嬋問道:“荀軍師那裏有沒有消息傳回來?”
貂嬋搖搖頭:“還沒有。其實易北山道到北平大概要十天的路程,這幾天又一直在下雨,荀軍師他們會晚上幾天也很正常。”
陸仁看看自己攤開的手常,再用力攥成拳,無奈的搖搖頭心道:“關鍵時刻想找個人商量都找不到……劉備和孫權都已經有了去意,抗胡聯盟眼看著就要散盟,我也不好再去拉諸葛亮他們商議什麼。唉…
貂嬋輕輕的伏上了陸仁的肩頭,柔聲道:“義浩,這幾天你一直都愁眉不展地。是有什麼心事嗎?不妨說出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你分點憂。”
陸仁沉默了一陣,搖搖頭沒有說話。許久,陸仁才站起身,在帳門邊支起了雨傘道:“阿秀,和我去營裏走走。”
夷泉軍營寧靜依舊。隻有天空中降下的雨水聲在沙沙作響。陸仁無言的在營中巡了一圈,偶爾也會向巡夜的士卒過問幾句,或是在仍有火光的營帳前輕輕撩開帳門,聽聽裏麵的士卒在興致勃勃地交談些什麼。雖然這一路上陸仁什麼都沒有說過,貂嬋卻不時的會聽到陸仁輕輕的歎息聲。
二人回到了陸仁的起居大帳,尚未靠近就聽見帳中有柔和的琴聲傳出,不用問都知道是蔡琰在對雨輕彈。陸仁與貂嬋不願打斷蔡琰的琴,就這樣站在帳門前靜靜的聽著。一曲奏終。陸仁輕輕的歎了口氣,和貂嬋步入帳中。一入帳,陸仁也沒說什麼,隻是向蔡琰淡淡地笑了笑,坐到榻邊雙臂抱懷,人也陷入了沉思。
蔡琰輕撫著琴弦,目光飄向陸仁道:“義浩,你已經猶豫了好幾天。到底是在想些什麼?能不能說出來?”
陸仁望望蔡琰與貂嬋關切的目光,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我想興師北伐,可是……該不該打、能不能打,我自己也不知道。孫劉二人已有去意,此二人一去,北平的三十萬聯軍就帶走了將近十五萬。而曹操也肯定要回調兵力駐防到長安、宛、洛、江北這些地方,以防備孫劉的侵攻之變。他們都一走,這裏就隻剩下了我的五萬夷泉軍……按各方打探來的消息,袁尚在北地新城仍有二十餘萬胡虜兵馬未曾動用,我這五萬人過去隻怕根本就不夠用。”
蔡琰道:“義浩。我不怎麼懂征戰之事,本也開不了什麼口。可是我想不通,北疆之戰到現在已經打了兩年,而司馬懿率領侵入北疆的三十萬胡虜已盡數殲滅,北疆已無憂患,漢土業已盡複……仗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你為什麼還要想著北伐?再者你自己也知道盟散之後。你北伐地兵力根本就不夠。還有。平時我在營中走動……”
陸仁擺了擺手:“我知道,營中將士多有思鄉之情。一戰打完。將士們都想早點回歸夷泉與家人團聚。其實不止是將士們,就連我自己也很想回去。可是……文姬、阿秀,你們知不知道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你想通了什麼?”
陸仁沉吟道:“我突然想通了我們聯軍與司馬懿在易京對峙幾近一年。袁尚在北地新城為什麼會隻送出相應的糧草軍需,卻始終沒有派出過一個援軍……因為司馬懿本身也隻不過是袁尚的一個替死鬼而已。”
“哎?替死鬼?”
陸仁點頭道:“旁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卻能猜得到司馬懿與袁尚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司馬懿不惜傾盡家財資助袁尚在北地另起基業,其實與呂不偉的奇貨可居差不了太多,他是想利用袁氏在烏桓、鮮卑這些胡虜的舊日名望先令袁尚有兵成事,然後司馬懿就可以成為第二個呂不偉,一步一步的掌權……
貂嬋道:“這些我們都聽你說過。但袁尚呢?”
陸仁道:“袁尚雖然目中無人,但他並不是傻瓜,更何況他地身邊還有沮授和田豐這兩個智囊。記得在孫權趕來會盟的時候,我不止一次的交待香郡主,他們搶灘成功之後一定要提防袁尚從北地新城加派來的援軍,所以當時隻是讓高大哥帶領少量的雇傭軍精銳去侵擾胡虜糧道並不是全軍出擊地斷絕。可是自始自終,袁尚硬是沒有加派過一個援軍,簡直可以說是放任我們把司馬懿徹底擊潰。最初攻克北平的時候我就在想袁尚為什麼會這樣做,隻是一直沒想通為什麼會這樣。直到剛才我無意中聽軍士們議論這場北疆之戰幾乎就是司馬懿一直是在拖,才突然明白過來的。”
說到這裏陸仁喝了口熱茶,接著沉吟道:“會盟之初,詰計司馬懿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觸發諸候聯盟抗胡之事,而袁尚那邊想必也是一樣。隨後陸曹劉三家會盟,總兵力就已經超過了二十五萬。與司馬懿率領的三十萬胡虜不相上下,單就戰力而言猶在司馬懿全軍之上。司馬懿知道拚不過,就選擇了扼守易京來拖延時間,直到拖出諸候聯盟的內亂與不和……唉,那段時間裏我為了維持諸候間地和睦累成了什麼樣子你們是最清楚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