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微亮。
大概是清晨五點半左右的樣子,陸染坐在空蕩蕩的硬木板上,將五個冒著熱氣酥脆香的梅菜扣肉餅啃完。
就打開房間大門朝外走了出去,準備到水房用冷水簡單洗漱一番。
回程的路上,正好遇見拿著搪瓷盆和帕子出來洗漱的田丹,對方見陸染纖長睫毛上不停滴落的水珠,就認定她是不想去公安局,後悔了。
“怎麼?一大早起來就哭成這樣,還專門守在我必經之路,是終於想到我這個媽了,知道我這個當媽的對你有多好了。”
“老規矩……”
陸染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半眯著眼感受帶著晨曦氣味的涼風,呼吸著那股清新宜人的空氣,從田丹旁邊走過。
“希望你們在這點上,做個守信人,吃完早飯就出發。”
…………
“哐哐哐”
一道粗暴的砸門聲突然響起,中間還摻和著陸明的高呼。
陸染後背背上一個大布包,手上一邊拎著一個袋子。
除了一些細碎的小物件被她提前放進了空間,身上這三包東西就是她在這個家裏十七年的所有物了。
陸明帶著嘲諷的臉徹底僵住了,神色非常震驚地看著陸染身上的大包小包。
他不信地伸長脖子朝房間看去,喉嚨裏的話也立時噎住了。
難道陸染這死丫頭這次是要動真格了,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裏劃過一道沒被他察覺的不舒服之感。
轉瞬又消失不見。
走了也好,以後阿惠再來家裏也有房間給她住了。
回頭讓媽將家裏那幾張棉花票用上,到供銷社買上幾斤棉花,做一床新被子。
再將家裏那塊蔚藍色夾了些黑色斑點的布塊給她做成床套。
嗯,他陸明果然是個人才。
陸染沒理旁邊呆愣著發出一抹笑意的陸明,她來到堂屋。
此時陸文和田丹兩人剛好吃完飯,一個在收拾碗筷,一個在巴掌大小的鏡子麵前梳整頭發,一派悠然自得之態。
聽見腳步聲也沒回頭,直接說道。
“這兩天你就餓著,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就啥時吃飯。”
“明明是個兔子性子,昨天還敢和老子鬧著斷絕關係。”
“哼,斷了關係,你陸染恐怕隻有餓死在街道上。”
“今天中午我們都回家吃飯,你把飯做好多弄點菜,聽到沒。”
陸染看著背對著自己不停自說自話的陸文,心裏忽然升起一股煩躁。
他們怎麼都如此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金子嗎?人人都愛。
“我收拾好了,啥時去公安局。”她聲音頗為冷淡道。
這話一出,立即打斷了陸文的喋喋不休。
他回轉過身,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陸染身上的幾個包裹。
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怒氣。
“怎麼?不是要和家裏斷絕關係,怎麼還拿著老子買的東西。”
“有種就把東西放下,淨身出戶。按理說你身上穿的都是老子花錢票置的,都得留下,不過為防你丟大人,這就給你留著。”
陸染坐在凳子上,眼睛撲閃了兩下,直接說道。
“好啊,東西要留下也行。反正大多都是十年前買的,也給周圍的鄰居大嬸瞧瞧。”
“你陸文一個機械廠車間副主任自己穿得人模狗樣,生的女兒卻一直在家裏被三個有工人身份的壓迫著,奴役著。”
此時陸明也從剛剛的思緒中回過神,他走出來看見眼前這一出劍拔弩張的場麵,笑著說道。
“爸,那些破爛她願意要就讓她拿去,咱家也不差這三瓜兩棗。
到是那個房間現在裏麵空落落的,你讓媽去打一床新棉被,再鋪上新套子。
以後阿惠再來我們家,就能留宿了。”
“既然某些人不領情,那咱們就走吧!希望等會兒到了地方可別退縮,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麵。”
陸染提著東西朝門外走去,明晃晃地站在樓道口等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