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陸染這話,剛剛安排完人回到辦公室的女人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走到桌子旁邊拿起上麵擺著的鬧鍾看了看。

隨即她眉頭緊皺了兩秒又很快鬆開,轉頭看向陸染時眼神十分溫和。

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

“妹子,快要六點了,咱明天再過去吧!正好今晚上我們這邊加會兒班給你把訂單都整理出來。”

女人態度適宜,表情真摯,沒有哪個地方不合理。

陸染淡淡看了對方一眼,低頭斟酌了兩秒,思及自己這一天隻吃了一個包子三個饅頭。

現在天色漸晚,跟著去那邊確實不是個好主意,於是她沒有磨蹭直接點頭答應了對方的提議。

“也行。姐你對這周圍熟,知道附近的招待所在哪兒嗎?我找個地兒住。”

“招待所這附近沒有,不過離這不遠處有一家私人開的旅館。就是裏麵人多眼雜的,你一個女人單獨住恐怕要時刻警醒些。”

說話間兩人來到院子裏。

陸染撩起眼皮抬眸望去。

斂去鋒芒的夕陽斜掛在遠處冒著嫋嫋炊煙的屋頂上,露出如血般豔麗的顏色,奪目又耀眼。

西邊的天空上煙霞漫天,如火燒雲,又似條條靈動的綢帶,端的是一派美麗誘人的黃昏落日圖。

耳邊密密麻麻的機杼聲還有工人相互之間的耳語,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

她有些急躁的心也在此刻歸於沉靜。

恰在這會兒,換了一身衣裳的老廖從旁邊屋裏走了出來。

他看向女人。

“老婆,你們這是?”

“我跟這位漂亮的妹仔已經談好了。現在送她去小阿三家的旅館住。”

女人晃了晃手上的合同,姿態輕鬆,說話間臉上帶著些許想要跟人炫耀的得意。

對此,陸染發現。

一向沒什麼表情的男人臉上竟很難得地露出了詫異之色。

這個醜妹仔還真是低估了。

能讓三妹這麼喜笑顏開,估計單子不小。

想到這裏,男人轉頭看向陸染,想要看看這人哪裏到底有哪些不同,竟差點讓閱人無數的他們錯過了。

作為被注視的目標,陸染自然看到了男人轉過來的眼睛裏透著灼人的審視。

這男的看著不出聲,倒比女人難對付一些。

不過…她可不怕,這張臉隨便看,就不信對方還能看出花兒,看到她的真實容貌。

她站在石階上,歪著頭特意將臉上的麻子放在了C位。

麵上笑意滿滿,眼睛帶著一絲好奇,真是醜到出奇。

“哥,你這…是還有什麼事要跟姐交待嗎?”

叫老廖的男人回過神,抬手撓了撓頭發,眼睛注意到那惹人的芝麻點,頓時深吸一口氣。

眼見著男人臉色連著唇色都白了些,陸染緊抿著唇,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沒啥事兒。”

“媳婦兒,我先去三叔公那裏了,你送完這個妹仔記得快點來啊!”

“好。”

男人三言兩語交代完事,眯著眼快速跟陸染點了點頭轉身頭也不回朝外走去。

為了錢,老婆真能昧良心。

明明醜得他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她居然也能將漂亮按在那醜妹仔臉上。

當不了家,真怪不了他。

院子裏,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

站在原地沒動的陸染就聽到了外麵三輪車車輪和石子發出的摩擦聲。

速度真麻溜。

“妹仔,走吧!”

“嗯,來了。”

步行十五分鍾,陸染跟著女人來到一處很是吵鬧的民房跟前。

第一眼看過去,陸染真的想轉頭就走。

不是其他,而是這處紅磚石瓦房的旁邊有一條惡臭難聞,蒼蠅老鼠亂竄的臭水溝。

在這做旅館,老板居然也不將這臭水溝清理幹淨,這讓她有被微微震驚到。

她站在原地,忍住心底不斷翻騰的嘔吐感,一把將想要推門進去的女人拉住,眼裏帶著未消去的詫異。

“姐,這就是你說的私人旅館?”

簡直比她昨晚上住的招待所差十倍不止。

“哎呀,妹仔,你別被外麵這水溝嚇住了,這在我們這邊都是很正常的。

姐跟你保證,屋子裏麵的衛生還是很幹淨的,絕不比你在市裏招待所住的差。”

呸,真能瞎掰。

陸染屏住呼吸準備為了自己晚上睡個好覺再掙紮一次。

她低聲問道。

“姐,這周圍還有其他住的地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