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向暉和吳慧婷小夫妻經過一天一夜的車程從江北省南部的寒山市到了北部的寧豐市。寧豐是座縣級市,同時也是國家級貧困地區,整個城區顯得破敗不堪,沒有幾座高樓大廈,發展水平不及寒山市最偏遠的縣城。從小生活在寒山主城區的慧婷不免有些失望,不過,她想得更多的是和未來婆家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慧婷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和父母參加過的高端飯局、酒會、舞會不計其數,接觸的都是市裏麵有頭有臉的人物,她那不卑不亢的表現都留給他人很深刻的印象,都說她以後不學做生意就太可惜了,吳父也的確有讓她繼承家業的打算。可今天的會麵,讓她重新有了已消失很久的緊張與不安。雖然精心準備了禮物,也想好了打招呼時的見麵語,甚至還和向暉學了一段時間的當地方言,但還是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讓他們家人不接受自己。可能是因為她過於敏感,亦或是太在乎這段感情了。
向暉一家人早就在小區門口等待迎接他們,看兩人走過來,馬上迎了上去。
“叔叔阿姨好。”慧婷微笑著,並輕輕彎下腰向長輩們打招呼。
“慧婷啊,歡迎來我們家,一路上辛苦了。”齊母對這個未來兒媳婦的第一印象特別好,一眼就喜歡上她了。
“一路奔波,快回家先休息休息。”齊父說。
“姐姐好!我幫你拿行李吧。”向暉弟弟熱情地拿過行李。
“姐姐,一直聽哥哥說起你,每次都一個勁地誇你,今天見到你,真的好漂亮啊。”隻有10歲的妹妹說話很直接,看到慧婷,讓她想起了童話故事裏純潔無瑕、美麗善良的公主。
回到向暉家中,慧婷看到他家並不大,也就五十多平,用的都是老家具,電視、冰箱、洗衣機之類的家用電器都是00年代的產品,好像隻在她童年記憶裏出現過。沙發上破了幾個洞,齊家為了迎接新媳婦第一次上門,特意縫製了沙發套套在上麵,臥室老式木板床上鋪上了新買的四件套,客廳中間擺放著一個圓形大餐桌,也隻有過年和客人造訪時才會使用,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可見他們已經準備很久了。
“慧婷,向暉,坐下準備吃飯吧,我們也不了解你的口味,做了些本地家常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齊父說。
“叔叔,您太客氣了,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對了,向暉說您平時喜歡喝酒,我就給您帶了瓶高台二十年酒,我也不太懂,他們說這個酒香味兒挺濃的,您嚐嚐。”說完,慧婷打開了酒,並往齊父麵前的酒盅中斟滿了酒。
“慧婷用心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向暉他爸二十五年前被礦業局派遣到寒山支援山峰礦區建設,當時礦區生活條件特別艱苦,三九天冷得能讓人凍掉下巴,住的地方也沒有暖氣,更別提空調,電暖風之類的取暖設備了,晚上凍得都睡不著,礦上的老礦長心疼我們這些來支援的外地年輕人,就經常給我們帶當地自釀的高台酒,喝完身上特別暖和,也特別容易入睡。他爸之前滴酒不沾,從那開始,就每天都要喝上幾兩,漸漸的酒量越來越大,再後來老礦長因病去死了,我還記得孩兒他爸那天是唯一一次喝醉,從那以後他就隻喝高台酒,會想起老礦長對我們一家的幫助。就說向暉吧,我生他那年難產,孩兒他爸又恰好出公差不在家,還是老礦長大半夜用牛車送我去的礦區醫院,老礦長的愛人也一直守在我身邊,向暉才得以順利出生,我們家人多,老礦長就把廠裏分的大房子讓給我們。”說著說著,齊母輕輕歎了口氣,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
“你看你,今天喜慶的日子,怎麼還抹眼淚了。”齊父說道。
“阿姨,叔叔,你們都是心地善良和懂得感恩的好人。向暉每年都會去看望老礦長的愛人孫阿姨,幫他們家做做飯,做做家務什麼的。”慧婷也被感動到。
“是啊,向暉這孩子可能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但誰對他好,心裏最清楚,並一定要加倍回報。”齊母說。
“你們自己決定留在寒山了?”齊父問。
“嗯……還沒決定呢,哪裏合適去哪裏。”慧婷麵對這個問題有些糾結,怕回答得太絕對,會讓向暉父母覺得要讓兒子做上門女婿一樣,她也知道江北省的人特別看重“父母在,不遠行”這個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