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困莊園的既有耶律高八和耶律題子的家將,也有耶律留哥的家將,除了幾個死忠的親信,耶律留哥的家將們也不知道主人會臨陣倒戈,一時間,全都驚愣當場。
耶律留哥高叫道:“太後陛下高瞻遠矚、運籌帷幄,早知耶律高八、耶律題子有不臣之心,此次便是三十六計之引蛇出洞,太後有旨,隻問耶律高八和耶律題子之罪,餘眾立即放下兵器,退到一邊,不予追究。”
“叮叮當當”一陣兵器落地聲響,耶律留哥放眼一望,倒是他手下的那些家將傻傻的搶先放下兵器,不禁心裏暗罵:“蠢貨,你們這麼急著繳械幹什麼,還有用你們的時候——”
不過這些人也起到了模範帶頭作用,耶律高八的很多手下看著承天太後和大丞相從容鎮定的樣子,知道反抗隻有死路一條,反正家主已經死了,不投誠還能怎樣,紛紛跟著耶律留哥的家將丟下兵器,而耶律題子的家將因為家主健在,都擁到耶律題子一側,還有很多忠於高八的死士,都到了耶律題子一邊。
韓德讓見情勢依然危急,高聲道:“忠於大遼的軍將聽令,速速拾起刀槍,準備誅逆立功。”
耶律留哥也趕緊道:“趕快拾起刀槍,誅殺反賊耶律題子一黨。”
恥律題子驚魂稍定,環顧左右,還有五百多人,耶律題子是遼國猛將,凶悍無比,豹眼圓睜,眼珠血紅,伸手從身後貼身家將接過九尺狼牙棒,大吼道:“拚了,拚了,想要活命的跟我衝。”一提韁繩,身子伏低,單手舉著狼牙棒呼喝著向莊園大門衝來,是想一舉擒殺蕭綽,此時也不管她是不是太後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耶律留哥橫著大砍刀攔住,喝道:“反賊哪裏去!”
耶律題子瞠目大吼,狼牙棒猛砸而至,耶律留哥也頗有勇力,奮力格開,那沉重的狼牙棒又再次擊來——
韓德讓奔至蕭綽馬前,急切道:“耶律題子凶猛,留哥抵擋不住,若留哥有失,逆賊氣勢就會轉盛。”
蕭綽一點頭,對身邊兩個大將道:“天佐、天佑,取耶律題子首級來。”
蕭天佐、蕭天佑這兩員外戚猛將答應一聲,縱馬衝出,一人舞刀、一人雙錘,在耶律留哥力竭、行將被狼牙棒砸碎腦袋之際,將耶律題子截住,蕭氏兄弟雙戰耶律題子。
耶律留哥出了一身冷汗,太險了,南院大王符印還沒看到就死了豈不是冤哉,怒氣勃勃,掉馬再戰耶律題子。
周宣站在莊園前一塊大青石上看熱鬧,羊小顰、慕容流蘇、四癡都在他身邊,就見耶律題子雖然凶悍,也架不住蕭氏兄弟和耶律留哥的圍擊,左支右絀,一個措手不及,被蕭天佑鐵錘脫手轟中胸口,蕭天佐長刀急劈,將耶律題子砍為兩段。
兩方家將還在廝殺,耶律題子一死,叛亂的一方降的降,逃的逃,戰鬥眨眼結束。
蕭綽似乎早料到這個結局,沒再多看,命蕭氏兄弟和耶律題子處理善後,她和韓德讓進入莊園,也請周宣一並進去。
蕭綽一直在看羊小顰,眼神複雜,到草堂前,說道:“周國公、顰兒,請到草堂說話。”見羊小顰拉著周宣的手,這遼國太後也伸手拉住韓德讓的手,兩對人攜手並肩步入草堂,分坐烏木小案兩側。
蕭綽對韓德讓道:“韓郎,這個周宣不錯,沒有丟下顰兒獨自逃走。”
韓德讓點點頭。
周宣笑道:“丟下顰兒獨自逃命這種事我做不出來,不過呢,主要還是因為我相信太後陛下和韓伯父能輕易化解這場兵變。”
蕭綽和韓德讓都微笑起來。
蕭綽道:“不說那些,我不憚冒險來此,是為了見顰兒,韓郎,你說服顰兒回南京了嗎?”
韓德讓道:“顰兒不肯,周宣也認為顰兒回南京會不安全。”
“這是為何?”蕭綽問。
韓德讓不答。
羊小顰忽然問:“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蕭綽神色一動,笑笑的望著羊小顰,說道:“是說蕭緤嗎?若我說蕭緤是死在我手上,顰兒你會怎樣做?”
周宣濃眉一軒,細眼一眯,心道:“囂張,囂張,的確囂張,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
就聽羊小顰淡淡道:“也不會怎樣,我絕足不去遼國罷了。”
韓德讓聲音幹澀問:“蕭緤真是死於你手?”
蕭綽神色不動,隻是道:“韓郎要為她報仇嗎?”
韓德讓不答,半晌道:“韓某豈敢,韓某就此辭官,隨顰兒去唐國。”
蕭綽道:“韓郎你可別忘了,你不僅僅是”
蕭綽問:“韓郎,蕭緤去世十二年了,你還念念不忘是嗎?”
韓德讓筆直端坐,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