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笑了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也下了馬,斜倚鞍橋,等著看四癡女裝的模樣,心裏很有點期待。
四癡突然又躍了出來,手裏一塊小竹片,遞給周宣道:“主人看這是什麼?”
周宣接過一看,小竹片比巴掌略小,削製得很粗糙,竹青一麵刻著四個字——“救救汪琬”。
周宣問:“誰是汪琬?”
三癡、四癡都搖頭。
周宣道:“這竹片哪來的?”
四癡道:“車廂裏,就在靠近車窗一側。”
周宣道:“車廂裏的東西是我親手布置的,這麼一塊竹片我不可能看不見,真是怪哉,怎麼會出現這麼塊竹片,救救汪琬,汪琬是誰?”一時躊躇不明,見四癡看著他,便道:“老四換你的衣服去,別磨蹭。”
周宣念叨著“汪琬,汪琬”,忽然靈光一閃,汪士璋的幼女不是嫁給韋鉉為妾嗎?馬車剛才就在韋府庭院停留了半個多時辰,這竹片極有可能是那時被人放上去的。
周宣不敢確定汪琬是不是汪士璋的女兒,便對三癡道:“老三,你即快馬回城,找到汪士璋,問他嫁給韋鉉的那個女兒是不是名叫汪琬,若是,別的話不用多說,免得汪士璋驚慌,你即刻回翔鸞坊,讓顧長史找可靠的人密訪韋府小妾汪琬最近出了什麼事,快去吧。”
三癡道:“主人安危——”
周宣道:“沒事,有老四呢。”
三癡便騎了四癡的紅鬃馬急馳進城,找到汪士璋,一問之下,汪琬果然是汪士璋的女兒。
汪士璋見平南郡王的得力親信老三先生特地來問他女兒之事,不禁滿腹疑問,小心翼翼道:“三先生,平南王爺怎麼會問起小女的閨名?”
三癡道:“主人隻是隨口問問,別無他意,你安心候在府中,主人近日可能還有用到你之處。”說罷上馬急馳而回。
汪士璋愣了半天神,想起平南郡王比較好色,莫非是聞知他汪士璋女兒的豔名,有意收納,可他老汪就三個女兒,全嫁人了,汪琬還是韋鉉的人——
又想起景王與太子之間的爭鬥,不禁打了個寒噤,他堅信太子與平南郡王能獲勝,景王、韋鉉必敗,這種爭鬥都是你死我活的,韋鉉若敗,他女兒汪琬豈不也要跟著遭殃,現在周宣遣人來問汪琬之名,是不是暗示他老汪盡快把女兒接出來,免得來日玉石俱焚?
汪士璋暗暗感激周宣,即命得力家人去清溪坊接汪三小姐回來,說廣陵的母親染病,要汪三小姐回廣陵探視。
……
仙鶴觀外山道間,周宣等了好久,還沒見四癡出來,而且聽不到車廂裏一點聲音,似乎四癡一鑽進車廂就消失了一般。
“老四——”周宣喚道。
沒聽到應聲,周宣又道:“老四你吱個聲啊,我一個人怕著呢。”
這才聽到車廂裏四癡“嗯”的應了一聲。
周宣道:“老四,我給你買的衣裙合不合身?”
四癡又沒聲音了。
周宣道:“你怎麼這麼磨蹭,快點出來,我們去看醫生,回城還有其他事呢。”
四癡沒了往日爽朗快嘴,囁嚅道:“主人,要麼今日不看醫生了吧?”
周宣大搖其頭:“老四你怎麼回事,比靜宜仙子還扭捏了,該不會換上了女裝性子都變了吧?穿個裙子比負重三百斤還難嗎?”
“呼”地一聲,車簾刮開,一個綠衣女郎跳了出來,手裏一頂竹綠色帷帽,很快戴上,綠色麵紗飄飄拂拂遮住臉,麵紗後的聲音說道:“走吧。”
周宣退後兩步,眯縫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女裝四癡,簡單反綰髻,碧玉釵,小麥色的健康肌膚,綠色紗裙,綠玉帶束腰,腰肢纖細,亭亭玉立,比之素日男裝打扮的四癡顯得身材高挑了不少,唯一有點異樣的是那把尺五短刀依舊掛在她腰間,這是老四吃飯的家夥,須臾不可或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