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風涼入戶。
聶雲箏撕掉廢稿,起身關窗。
耳畔猝不及防傳來隔壁客廳壓低聲音的爭吵。
“公司決定年底裁人…他媽,我們得為自己打算打算,雲箏這孩子,你決定怎麼辦?”
周倩甩了甩手上半幹的衣服,利落的搭上晾衣架,語氣堅定,“什麼怎麼辦?”
周倩轉身,凝視著男人,“林平榮,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別想把雲箏趕出去!”
林平榮坐在狹小的沙發上,滄桑的臉上皺紋密布。
他今年48了,煙戒了許多年。
可這會兒他心肝脾肺都刺撓,狠狠吸了一口煙,語氣沙啞。
“你說的什麼話?我能做什麼?怎麼說也養了雲箏許多年,我也把她當成我半個女兒看的。”
可他在公司許多年,依舊是個小職員。
在寸土寸金的海城,靠著每個月幾千塊錢養活著一家三口。
後來又多了個聶雲箏。
日子苦點就苦點吧,總能過下去。
可如今他很可能就是被裁員的那個,再不作打算,這一家子要怎麼辦?
林平榮又吸了一口煙,老臉在煙霧裏苦大仇深。
“讓雲箏嫁人吧。”
周倩一下急了,“嫁什麼人,我不允許!”
工作失意,生活困苦,林平榮也口不擇言起來,他壓低聲音低喝,“不然呢?”
“你看看雲箏現在的樣子,她已經不是千金大小姐了!”
“每天關在屋子裏,她什麼也不做,我一個人要養三個人,周倩,你想我死是不是!”
…
“你總得為正理想想,他年前剛談了對象,他是我們自己的孩子啊…”
客廳裏傳來周倩低低的啜泣聲。
“再等等吧,老林,我們再等等,雲箏曾經是多好的孩子啊…”
聶雲箏維持著關窗戶的姿勢,神色微怔。
傍晚的風吹的她手有些涼。
聶雲箏垂下眼皮,沉默的關好窗戶,一轉身,就對上屋子裏那麵狹小的全身鏡。
屋子裏隻有五平,堆滿了聶雲箏的畫筆白紙顏料,廢棄的手稿扔了一地,淩亂又壓抑。
聶雲箏抬眸看向鏡子。
鏡子裏的女孩,皮膚蒼白透明,隱隱能看見皮肉下青綠色的血管。
嘴唇微白,五官精致,卻添上一層黯淡,如水的眸子裏死氣沉沉。
自從聶家出事,聶雲箏看透了人情冷暖。
所有的追捧都如鳥獸四散。
聶家的房子被封了,公司沒了,聶家老爺子心梗,就連聶雲箏的父母也被逼的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