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天爺呀。你快降下一道大雷，劈死這個不孝順的媳婦吧！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吃吃。現在不得了啦，還要偷家裏的雞蛋。就隻有你金貴，你以為你懷孕了就了不起啊，誰還沒生過孩子了？我當年生孩子，快生了還要在地裏幹活，也沒說要吃雞蛋啊。你這早早的就不下地幹活，還要吃雞蛋，你長得不美，想的倒是還挺美的。你給我拿來，我給我大孫子吃去。可沒你的份。”
夏荷被一道大嗓門驚醒，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伴隨著這些話，映入眼簾的，是老舊的屋頂，木頭的房梁，暗沉沉的光線。
這可不像是醫院呀，這是哪裏呀？
嗓子刺啦，刺啦的疼，嘴唇也是幹幹的。嘴唇抿了抿，舌尖傳來一陣強烈的疼痛，夏荷差點流出眼淚來。
想要說話，卻發現喊不出聲來。
“娘，小荷昨晚發燒了，你不給出錢看病就算了，現在我煮一個雞蛋給她補一補，你也不肯嗎？”
另一道年輕的女聲從窗戶外麵傳來，帶著些微的埋怨。
夏荷聽著這話，有些不自覺的溫熱湧上心頭。還來不及多想，就被另一個尖酸的聲音打斷。
“弟妹啊，你們夫妻兩個不想要孫小荷，早幹嘛去了？現在都5歲了，才想著把它扔進水溝裏，是不是有些反應太慢了？還是說，你現在又懷上了，就嫌棄她了。那這嫌棄也太早了些吧，你懷的這個可還沒生呢。”
“就是就是，這還沒生呢，就開始嫌棄上了。那還補什麼補？浪費我的雞蛋。實在不想要了，把她賣了也行啊。還能得一點錢呢，養個丫頭長這麼大也是要費錢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小江，小江，過來吃雞蛋。乖孫子，多吃一點。長得高高的，壯壯的。以後才可以頂立門戶。”
“來了來了。奶奶，這雞蛋好香啊。太好吃了。你明天還給我吃雞蛋吧。”
男孩子的童稚聲，伴隨著吃東西有些含糊不清。
“現在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想著明天呢。你怎麼也想的那麼美呀？”
“娘，嫂子，我們沒有嫌棄小荷。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嫌棄她呢？”
那個年輕的女聲，一邊說著，聲音裏麵已經摻雜了些許哭腔。
“我不要把小荷賣了。昨天晚上是孫有慶嫌棄小荷要回家，影響他看戲，才把小荷扔進水溝裏的。這個天殺的，生生把我的小荷給嚇得發燒了。這還幸好是夏天，要是冬天，那還不沒命了。”
“什麼天殺的？你就是這樣稱呼你男人的。”
大嗓門的聲音裏麵帶著一點心虛，說出的話，也不再那麼盛氣淩人。
“鍋裏麵還有一點米湯，你端去給小何吃。想要給小荷看病，你找孫有慶要錢去，誰讓他把小荷給扔到水裏的？一天天的都是閑的。”
“弟妹弟妹，來我幫你盛粥，這鍋底的粥最是濃稠了，吃了小荷的病才好的快，你快些端過去給小荷吃……”
夏荷躺在床上，耳朵裏聽著外麵的吵鬧聲，努力分辨了一下，還是有些糊裏糊塗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不就一個雞蛋嗎？怎麼吵成這樣？這都什麼年代了，缺吃缺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