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雷沒理他的話,自顧自的喝酒。
像是不解氣似的,他幹脆拿起酒瓶對著嘴猛灌。
一口氣喝完,酒瓶被他隨手扔在桌上。張雷胡亂用手擦了擦嘴,胳膊搭在膝蓋上,眼睛看向地麵。
幾個男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複雜和不忍。
離他最近的那個男人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似安慰道:“沒事了雷子,現在出來了,就好好享受生活,別想那麼多。”
張雷是個暴脾氣,他手握成拳發泄似地捶了捶桌子,引得周圍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我不甘心,季斯霖說好出事以後會來保釋我,無論花多少錢。”
說罷他自己先笑了笑,“我也真是個傻逼,當初怎麼就咬定是我一個人幹的。”
“進去以後我就反應過來了,我怎麼不說是那場意外呢?後來我想到,季斯霖這麼囑托我一定是想找個替死鬼,好叫人查不到他頭上去。”
“當初他允諾我一套房子,一千萬支票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直接紅了眼,什麼都不想,腦子一熱就撞死了人。”
幾個人都沒說話,嘴裏叼著煙管靜靜地看他。
“當初我在他爸手底下的建築項目上班對他爸印象還不錯,可季家怎麼出了這麼個小狼崽子!”
一個男人摁滅了手裏的煙,眼睛看向還未飄散的煙霧,緩緩說道:“聽說他爸還是被他給害死的,直接拔了老人家呼吸機……現在季家是他掌權。”
張雷眼皮跳了跳,從沒想過季斯霖這麼狠心歹毒,當時在工地上匆匆看過一眼,還感慨著年少有為。
一時靜默,誰都沒說話,隻剩下酒瓶碰撞桌子的聲音。
大排檔對麵的攤子不知道在宣傳什麼,彩色燈光照的人睜不開眼,放著當下令人迷醉的流行歌曲。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談話到此為止,壓抑的氣氛快要消散時,張雷突然抬起頭來,眼神狠厲地說:“我要去找季斯霖。”
幾個男人愣了愣,沒想到張雷頭還是這麼鐵。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沒有再提的必要。
“雷子,別去找他了,到時候你會吃虧的。”
張雷嗤笑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欠我的!我老婆孩子瘦的不成樣子,住在那麼破的出租屋裏,他當初允諾我的,一條都沒兌現。”
“難道我這九年就這麼白白浪費麼?我現在五十歲,再往後幾年,我就真的什麼也要不回來了。\\\"
男人們頭低了低,張雷的老婆孩子,在他沒出獄的那幾年,全靠他們輪流接濟。
他老婆是個實在人,他們給的東西不會全盤接受,有時候實在生活不下去了,才會咬著牙收下。
張雷沒喝多少,回到家以後甚至頭腦清醒地列出了季斯霖的罪證,包括零碎記憶中兩人九年前的交易記錄。
不過搬了幾次家,這些東西大多都不在了。
張雷坐在沙發上,手裏夾著的煙吸了一根又一根,幾乎又是一夜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