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什麼聲音?
好像……是電話吧?!
要去接嗎?
可是頭昏沉沉的,身體也像灌了鉛一樣,連彎一下手指都無比困難。
還是算了吧,估計耐心用完了就會掛斷的。
鈴……鈴……哢!
“您好!主人現在不在家,請在‘嘀’聲後留言,我會盡快回複您!謝謝!”
嗬嗬,原來還有答錄機啊……
“筱原小姐,您好!我是田中健一!”
筱原?他說‘筱原’?這麼說難道我……
“抱歉在這種時候一直打電話給您,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回東京一趟跟我麵談一下,有些事情遲早都要麵對的,不是嗎?!”
東京啊?那這裏是……?我跟這個人之間有什麼事嗎?
“希望您能節哀順變,堅強起來,畢竟現在筱原家就全靠您一個人了啊。”
一個人?我從來都是一個人啊!嗬嗬……看來又是生離死別的戲碼吧?!您老人家還真是沒有創意啊!!
“希望您能盡快聯係我,拜托了!”
不用希望了,我會“盡快”聯係你的。因為現在“我”是筱原!
深呼吸,握拳……等待力量一點點回到身體裏。
睜開眼睛,屋子裏沒有一絲光線,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古墓一般沉悶的氣息,果然是適合生離死別的氣氛啊,我笑歎,勉力撐起身子坐直,掀掉身上的被子。
赤腳踩在木地板上,那一絲涼意讓我有瞬間的瑟縮,心髒也似乎在同時被擊中,怦怦地激跳起來。我輕輕按住胸口,低喃:“我知道你一定跟來了,所以你最好還是老實點,還沒有找到答案以前,我可不想死在你手上,嗬嗬。”
眼睛在適應了昏暗的光線以後,已經能辨出窗戶的大概位置,我摸索著走過去,偌大的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在耳邊被無限放大,讓人有一種空曠遼遠的錯覺。那個誰誰誰,知道嗎?這就是所謂的“一個人”的感覺,我果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種感覺呢。
從床邊到窗口明明隻有四步,卻好像走了很久。我抓住窗簾,深吸一口氣,用力拉開。
刺眼的陽光一下子撲到我身上,眼皮上仿佛有無數彩色的蝴蝶在飛舞。好一會兒,我才適應過來,眯著眼,推開窗戶,街上喧囂的聲浪刹那間就把房間填得滿滿的。風,帶著一種溫潤鹹濕的味道軟軟地從頰邊滑過。久違了,這種“鮮活”的感覺!雖然我明知道自己一定沒有昏睡很久,但還是抑製不住那份從心底湧起來的漫長的疲憊,究竟還要多久?究竟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我狠狠地洗著澡——哦,對了,我有一點點比較特別的潔癖,在某些方麵還有種近乎病態的執著——努力把原本身上的氣息全部洗掉,因為現在“我”是筱原!鏡子裏的人應該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吧,剛剛萌芽的青春,最最別扭、叛逆的時期。我還真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啊……越活越回去了!不過這麼算來,那個老道說的似乎還挺靠譜。
不過我很快就麵臨了讓我頭疼的第一個問題——沒有衣服穿!看來這個筱原來得很匆忙,似乎什麼行李都沒帶!勉強在主臥室衣櫃裏找到一件T恤和一條牛仔褲,看來這種的衣服不受主人青睞呢,就那麼委屈地被遺忘在角落裏,蜷縮成一團,好像當年的我。把衣服穿上,我踱進客廳,看了看電話機上的時間顯示,果然,才不過兩天而已!
我在屋子裏繞了一圈,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空!家具簡單到不能再簡單;整個屋子找不到一本書,隻零落地扔著幾本雜誌;廚房裏的東西應該有一段時間沒人動過了,上麵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冰箱裏也隻有幾瓶過了期的啤酒。對了,還有浴室,除了肥皂、牙膏和縮在抽屜角落裏的那支一次性牙刷之外,什麼都沒有。看得出這邊應該不常住人。
和上次一堆人圍著我迫不及待地灌輸各種信息相比,這一次還真像在玩偵探遊戲,連這都要我自己找答案嗎?除了那個電話和這所空房子之外,我什麼線索都沒有!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個一個來吧。
首先,這是什麼地方?我盯著電話答錄機,或許這個東西能給點提示?把磁帶倒到頭,從頭重新開始聽。
“筱原小姐,您好!我是田中健一。在葬禮上應該已經見過麵了,不知道您是否還有印象?對令尊、令堂的突然過世我深表遺憾,希望您能節哀順變。還有就是,請您務必盡快跟我取得聯係,遺囑的事情還要跟您交代一下。XXX-XXXX打這個電話就可以,等待您的回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