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記得小說《堂吉訶德》中那個騎著瘦馬的又高又瘦的堂吉訶德吧,他有一支長矛、一麵舊盾,還雇傭了一個隨從——那個騎著毛驢的胖胖的桑丘,還有一個假想的美麗貴婦,而實際卻是鄰村的一個胖姑娘。
堂吉訶德和桑丘的形象構成鮮明對比,他們的性格行為也同樣構成鮮明對比,一個是可笑的理想主義者,一個是可笑的實用主義者,兩人的對比構成一幅可笑的畫麵。
騎士(Knight、Cavalier)是歐洲中世紀時受過正式的軍事訓練的騎兵,後來演變為一種榮譽稱號用於表示一個社會階層。在騎士文學中,騎士往往是勇敢、忠誠的象征,每一位騎士都以騎士精神作為守則,是英雄的化身。堂吉訶德的形象和騎士的形象相差甚遠,甚至是對騎士的褻瀆,因此《堂吉訶德》首先從形象上對騎士進行了解構,使騎士在文學中不再是受人崇拜的對象,而是被嘲笑的對象。
堂吉訶德把風車當成巨人,展開一場大戰,還把旅店看做城堡,把羊群視為敵軍,遭到牧羊人的驅趕,發生了一係列滑稽的事件。大家笑過之後感到悲哀,幸運的是最終堂吉訶德醒悟過來,知道了騎士小說的危害。
堂吉訶德喜讀騎士小說,然而從他扮演成騎士,模仿騎士遊俠的失敗和荒誕的曆程,就對騎士小說構成反諷和解構。有趣的是《堂吉訶德》本身也是一部騎士小說,它本身對本身也進行了反諷和解構,因此《堂吉訶德》不僅實現了對騎士文學情節和主題的解構,也實現了對騎士小說的解構。
《名偵探的守則》與《堂吉訶德》有諸多相似之處。《名偵探的守則》也設置了兩個人物。一個是主角,叫天下一的名偵探,皺巴巴的襯衣、亂蓬蓬的頭,樣子古怪、拿著手杖。這種造型與我們所認為的名偵探的裝束大相徑庭,天下一簡直如同一個叫花子,正是這種差距,給人一種滑稽和搞笑的感覺。另一個是配角,是一個警察,大河原,四十二歲,隻要一有殺人事件發生,便會帶領部下趕往現場。在警界內以嚴厲麵孔見稱,而且鼻下也長了髭,小說中他自我介紹“我當然便是天下一偵探係列的配角。反覆進行錯誤推理的警官,可以說是在名偵探作品中必需登場的,而飾演那搞笑角色的便是我的責任。”因此他扮演一個搞笑和愚蠢的警察的角色,起到襯托主角的作用,好比桑丘是堂吉訶德的陪襯一樣。
從一開始,《名偵探的守則》也進行了人物形象的解構,偵探和警察的形象不是讓人覺得精明能幹,讓人肅然起敬,而是覺得無比的好笑。此外也對人物關係進行了解構,在以往的推理小說中,警察是主角,偵探是配角,但在這裏卻發生了顛倒。
《名偵探的守則》裏麵收輯了十多篇從1990年到1995年期間所發表、以天下一為主角的偵探係列短篇,其中的每一篇都各以不同類型的推理詭計為主題,故事同時具備本格解謎和幽默諷刺的元素,對於有一定推理小說閱讀經驗的讀者來說,每篇作品都必定能帶來相當的共鳴感和會心的微笑。
如果大家熟悉推理小說,想必也會熟悉密室之謎、不在場證明、敘述性詭計、童謠殺人、死亡密碼、暴風雪山莊、消失的凶器這些司空見慣的模式吧。
不同於以往的推理小說,《名偵探的守則》雖然每一章都涉及一個推理模式,但是和以往的推理模式截然不同,因為它顛覆了傳統推理小說的模式,推理不再是嚴絲合縫,無懈可擊,而向讀者暴露出推理的不合理之處,推理模式的俗套之處,將推理的各種荒誕之處揭示給讀者看。
雖然小說敘述的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往往有現實的因子,是現實生活的投影,甚至在提煉之後比現實更具概括性,因此小說雖是虛構的,但也是真實的。小說的真實屬於藝術的真實,即以生活真實為基礎,經過作家、藝術家的選擇、提煉、加工、改造,最終創造出具體生動的藝術形象,它能夠顯現出現實生活某些方麵的本質和規律。為了營造真實的氛圍,讀者從來都是隱含的。即使提及讀者,也是由作者提及,形成作者和讀者直接對話的場景。